余音媤低着头,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没人能察觉她瞬间轻轻皱了一下的眉,思忖了半秒,复而低低笑答:“很好。”
然而她却只回答了一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避开了后半部分的问题。
唐敛察觉到了她淡淡的抵触,还有从刚才开始便随时伴随着的疏离感。
林泽秦给他倒了一杯酒,他拿起抿了一口,一时间,四人都无话。林泽秦其实很想问问,余音媤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为什么当年出事后杳无踪迹三个月,然后突然就结婚了,但是碍于唐敛才是有发话权的人,林泽秦如果询问的话,显得不太合适,况且算熟稔程度,余音媤和杜逸笙的关系都胜过他,他和余音媤不过是有数面之缘的关系。
唐敛靠在沙发里,一身墨蓝色衬衫下是分布均匀的肌理,俊朗的脸上被暗淡浓重的光线照得晦暗不明,只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如黑曜石般。
唐敛不说话,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寥寥数句之后,都没谁搭过话,只是余音媤一口又一口慢悠悠的喝着酒。她在遇见林泽秦和杜逸笙之前就喝了不少,现在又一杯见底,脸上已经浮上了一层薄红。
见她又要拿起酒瓶给自己添酒,唐敛不动声色的从她手里拿过酒瓶放在一边。
“很晚了,有人送你回去吗?”唐敛看了一眼手表,嗓音低沉迷人,带着一股暗透的力量。
余音媤也没再执着于酒,喝了好些后劲大的酒,她也受不住。捏了捏眉心靠在沙发上,语气轻悠悠的,“我打车过去,离这里也不远。”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在st国际酒店。”
“走吧,我送你回去。”唐敛率先起身,不容回绝的语气。
余音媤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不用麻烦了,又没有多远。”
余音媤的音色在低音与中音之间,语气轻但是不淡,听起来悦耳又不尖锐,她原来便是很沉着的女人,说话不徐不疾,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带着自信。
而现在,语气虽未变,但总是敛眉垂首,比之以前,身上的气质显得更加沉重了几分,越发让人好奇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被拒绝后,唐敛并没有走,只是又看了看余音媤的后背,也没说话,林泽秦自愿当起了缓解气氛的好手,正要自高奋勇说他可以送余音媤过去,唐敛又重复说了句‘我送你’之后径直往门口走了。
林泽秦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进该退,看了谈杜逸笙,后者只是摊了摊手。
余音媤叹了一声,还是起身跟上去了。
林泽秦和杜逸笙一个蹙眉一个高深莫测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其间,唐敛刻意放慢了脚步,余音媤没走几步就和他并肩而行,夜越深,人越多,人潮中被挤了一把高跟鞋一崴,脚下不稳,直直地朝唐敛那边倒去,唐敛也伸手扶住了她。
林泽秦眉头皱得越深。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就是越发觉得瘆人又不忿,想到大着肚子在家里的夏繁锦,再想起余音媤那张脸,顿时想让夏繁锦来抓奸。
手中酒杯一扔,他看向一副淡然处之的杜逸笙,抛出了一个比较有深度,又比较恶毒的问题,“你说余音媤整容就算了,整得跟夏繁锦一样是几个意思?还公然招摇的出现在a市。”
不是他小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可能余音媤这次来只是想看看母亲的故乡,可是林泽秦可忘不了她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提出的策略手段,可不比他们混道上的男人差。
杜逸笙眉梢一蹙,“你对她有成见?”
林泽秦嗤了一声,“不是有没有成见的问题,只是我跟她打交道的时间不多,”顿了顿,他颇有感慨又忧愁的说:“现在唐敛和夏繁锦挺好的。”
现在夏繁锦也怀孕了,都说怀孕的女人最敏感,万一她一个想不通怎么办?而且看唐敛的态度,也不能说要是夏繁锦有想法就一定是误会……
杜逸笙说:“我们三个中,跟她打交道多的就只有唐敛,她以前本来就跟夏繁锦有些像,伤后修复,更相似也不是没可能,而且当年,我们都还不知道夏繁锦这号人,所以不能说余音媤就是刻意的,”他看了林泽秦一眼,“你别老抱着这种想法,当初也是我们北门的事连累了她,她即使要给我们一枪讨回公道,我们也只能受着,毕竟又是毁容,又是嫁人,现在还离了婚……再看看吧。”
他心里也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喜欢的类型也不是像余音媤和夏繁锦这类沉着又聪明的女人,思及此,脑中又浮现了一张娇俏的笑脸,大眼卷发,第一次见到她还一副酒后失意的模样,后来见着他就小脸微红。
每次他叫她大名,她就会不满地纠正:“说了叫我娜娜。”
他不知道自己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林泽秦瞟了他一眼,嫌弃地说:“你思春呢?笑得这么风马蚤。”
杜逸笙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谁,顿时也沉了脸色,他脸色有些难看,怎么又会想到她……
似乎是恼羞成怒,杜逸笙伸手就揍了他一拳,猝不及防,林泽秦捂着肚子哇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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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皇廷’到st国际酒店的距离并不远,走路不到十分钟就能到,唐敛却还是送了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