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儿怎么又坐到廊庑下了,这几天天气愈来愈冷,很容易冻着的。”
陆辰儿从手中那本厚厚的账册中抬起头来,瞧着玉翠回来了,上午,陆辰儿跟在程夫人在花厅,瞧着程夫人处理好庶务,便先回来了,玉翠让程夫人给留了下来。
只听陆辰儿问道:“娘亲留你下来可是有什么事?”
玉翠就要回话,却见云锦从屋子里出来了,“奴婢这不过是一溜眼的功夫,姑娘就从屋子里出来了,现在天气冷,瞧瞧姑娘这手冷冰冰的,都叮嘱过多少遍,姑娘偏听不进去,还要坐到这外面来。”
说到后面,云锦的脸都板了起来,陆辰儿抽回手,不由拿着那本厚厚的账册盖住脸,露出两只眼睛偷瞄了眼云锦,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这丫鬟说话是越来越老秋横气了。
又听玉翠道:“姐儿还是进屋吧,刚才在上房,夫人还嘱咐让姐儿注意保暖。”
“我把大袄子都穿上了,冻不到我的。”陆辰儿说着,又伸手指了指天,“你们瞧瞧,今日一上午这天都是阴沉阴沉的,屋子里的光线很暗,这廊庑下光线还算好。”
“屋子里的点上灯就好……”
陆辰儿摊了下手中的账册,打断了云锦的话,“你瞧瞧这上面的字,又小又密,在屋子里对着灯光看,只瞧一会儿眼睛就又酸又胀的,所以我才出来的。”屋子里的灯这会子还没熄呢。
“要不姐儿就等天气好的时候再看吧?夫人也没催着姐儿什么时候看完。”玉翠刚去上房,夫人还问起,怎么这些天姐儿似变了个人似的,格外勤快起来,在夫人眼中,原以为是姑娘一时心血来潮,图个口舌之快。没想到这一次,姑娘连着十来天,天天对着账册都不嫌厌烦,而且能耐心听夫人教她看账册理庶务,这倒先让夫人心里打起了鼓,不担心姐儿学不得学得会,先担心起姐儿会不会累着。
夫人又不敢当面问姐儿,怕打击姐儿的积极性。
连玉翠都觉得夫人这样的操心,有些令人啼笑不已,不过这样的事情。姐儿从小到大,夫人没少操心过,连精明如老爷。也是这样,若不是这回老爷的身体不好了,估计老爷也不会让姑娘学理庶务。
因陆辰儿的坚持,玉翠和云锦也只好让她坐在廊庑,只是云锦拿了件厚实的披风披在陆辰儿身上。“听说这两天就会下雨,姑娘还是保暖些来得好。”
陆辰儿没有拒绝,还伸手拉了拉绯色披风。
玉翠进了屋子,云锦守在了外面,不远处的廊庑下,春雨和几个小丫头在逗那两只新来的红嘴鹦鹉。说来奇怪,这两只新来的鹦鹉是龚家四少爷前些天送来,说是能背四五十首古诗。当日刚送到上房时,两只红嘴鹦鹉当场表演了一番,着实出了下风头,偏提到漪兰后,这两只鹦鹉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似同哑巴一般,无论怎么逗都没有用。还不如前次送来的那两只绿嘴的鹦鹉活泼。
因而,这几天,春雨带着三四个小丫头但凡有空闲就会到廊庑下逗鹦鹉,期盼着两只红嘴鹦鹉能开口。
突然,玉娆走了过来,拉着云锦过去,低声嘀咕道:“云锦姐姐,这两只红嘴鹦鹉怎么都不开口,要不我去找找石头,让石头问问他们家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四少爷一过来瞧瞧,就能知道出什么问题了。”
“你们这几个小丫头也是,红嘴的鹦鹉不开口,你们逗先送来的两只绿嘴的就好。”云锦说到这,就瞧见玉娆急了,使劲地摇着她的胳膊,玉娆的手劲不比寻常丫鬟,让她这么摇几下,云锦觉得全身都让她摇散架了,忙地推开了,带着几分求饶,“别摇了,红袖的老子娘和老子就是管着府里的养着的活物,等会儿和红袖说说,让她把这两只红嘴鹦鹉带回家去,给瞧瞧是怎么回事。”
听了这话玉娆才松手罢休,又去和春雨说。
中午的时候,因上房那边,今日有人上门拜访,又留了午饭,陆辰儿就没过去了,单独在漪兰堂用了午饭。
午饭后,陆辰儿正准备睡觉时,却听玉翠说玉英回来了。
上午的时候,玉英去仁方堂取信,往常取信,一来一回,哪怕像玉娆那般贪玩的,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就回来,转头,只瞧着玉英走了进来,“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路上给耽搁了。”
玉英嗫嚅了一下,见屋子还有几个小丫头,看了眼云锦,云锦会意,把人都遣了,连玉翠都退了出去,玉英方进前道:“今儿没有取到信,不过我在仁方堂门口碰到了少主子,少主子回京了。”
陆辰儿听了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在外面走?”况且,前一封里也不曾见李璟提起要回京的事,怎么突然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