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的水月庵之行提前终结了,当天晚上他就和贾政一起回到了贾府。贾芹赖尚荣和另外三个贾府的旁支子弟被分关在了两个柴房里,由值夜的家仆看守着。
第二天早晨,赵姨娘探春她们才知道贾环回来了,赵姨娘刚踏进房间,瞬间就红了双眼,对贾环哽咽道:“我的儿,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可有受苦”,一边说一边拿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贾环,好似一定要在他身上找到他受罪的证据,看的贾环满脸都写满了无奈。
探春在旁边看得好笑,也就忽略了弟弟求救的眼神,直到贾环杀鸡抹脖地向自己使眼色,探春才上前拉着赵姨娘的胳膊说:“姨娘,哥哥并没有受什么罪,不过是去了馒头庵一遭儿罢了,况且他怎么说也是贾府的三爷,有谁敢为难他不成?果真是这样我也不屑于认他这个弟弟了”一席话说的贾环赵姨娘都笑了。
“三姑娘,姨奶奶,老爷太太让三爷过去呢”,只见一个穿红的丫鬟进来笑着对探春赵姨娘说道,只见她柳眉杏眼,身形婀娜,正是王夫人房里的大丫鬟银钏儿。
“银钏儿进来越发出挑的脱俗了,你怎么不到秋爽斋帮我描几张花样子,侍书那小蹄子笨手笨脚的,我也不敢指望她”探春笑着道。
“姑娘莫要取笑奴婢了,侍书姐姐听到该打我了”银钏儿陪笑着道。
“罢了,你们去吧,不要让老爷太太久等了,等有空了再来找我说话”探春对贾环银钏儿摆了摆手道。
两人出了院子,贾环试探地说道:“银钏儿姐姐,二哥哥前些日子还向我提起你呢?”。
“宝二爷果然提到我了?”银钏儿听说宝玉提到了自己,忙急切的问道,话尤未完,双脸先飞红了,又不欲让贾环知道自己的心思,忙低了头。
贾环把银钏儿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感叹,亲姐姐金钏儿因宝玉而死,她不但没有远离了宝玉,竟然还对宝玉暗生情愫,芳心暗许,真是让人既恨又叹,恨其不争,叹其痴心。
想到这里,贾环开口道:“二哥哥说银钏儿姐姐模样儿生得好,办事又妥帖,是太太眼前第一个得用的人。又感叹说自己身边就少了像银钏儿姐姐这样妥帖的人”。
“二爷惯会拿话取笑人的,谁不知道伺候二爷的袭人姑娘最是稳妥贴心的,行动上连一丝一毫错都挑不出来,太太常在我们面前夸她呢”银钏儿满含妒意地说道。
“袭人”贾环冷笑一声道:“她这次可真的让二哥哥太失望了,竟然在背后乱嚼姑娘们的舌根,二哥哥气得不行,有心要撵她走,又怕太太不同意,只得暂时压下这件事。要我说,不出个三五日,二哥哥定又要被那狐媚子哄得回心转意了”。
银钏儿先听说宝玉对袭人失望,正暗暗高兴时,又听贾环说什么不出三五日,宝玉必定被哄得回心转意的话,那里还能镇定。如果袭人被撵出了府,王夫人势必还要为宝玉物色一位姨娘,此人又要是王夫人身边得信任的,彩云又病了,早就接家里养病去了,除了自己还能有谁?想到这里,银钏儿对袭人的厌弃之心更是深了几分,说出来的话就多了几分尖锐“袭人姑娘竟然做出这种事,真真是魔怔了,要宝二爷回心转意么,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贾环愣是从话里听出了森森然的冷意。
贾环嘴角带笑,自己无意间似乎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呢,看来怡红院又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花袭人,你暗中害我之事恐怕要付出代价了。
虽说不是第一次到这间耳房来,贾环确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房中的摆设,只见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毯,妃色金钱大条褥,炕沿上有两个墨绿色锦褥对设,贾政和王夫人就坐在上面,右方一张花梨大理石小几,几上止有一个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应季鲜花,右边紫檀架放着官窑的青花盘和汝窑美人觚。左边摆着西一溜四张大椅,都搭着半就不新椅搭,底下配着四副脚踏,另外还有一些摆设,贾环也不太认得,不必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