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强烈的吹刮着这片大斜坡上的白杨树林子,枝干都在呻吟似的呼啦啦叫喊着,斜坡上连着灰苍苍的山岭,斜坡下面却是呼陌纵横的庄稼地,一湾流水流向对面形成半弧的山勒,依着山勒,则是一片建筑得十分恢宏辽阔的小城,在这种地方,这等田野之中,有着这么一片平地而起的小城,特别有一股子雄伟而凛然的气势。
城中最显眼是一座硕大的庄园,灰黑色的石头院墙围绕下,庄院大门的青石牌坊更形成武,两侧的三方石柱供托着中间一块镶着金色字体的篆匾:“听风阁”。
空中的云被风吹得滚滚飘逸,正午的阳光时而从云朵的问田里赶出半抹睑来,却又那么快的又躲向云后。
大斜坡的白杨树林子仍然在呼啦啦的呻吟着,在白惨决的材于下,现在,正分散伏卧着一排排密密层层的青衣大汉,这些古农大汉一律外有马刀,腰插短斧,最前面的一排人手中还执着牛筋檀木的强弓,他们个个神态冷漠,不言不动,风拂起他们的青色头巾,更衬出一片萧煞凛冽之气!
斜坡之顶,有一个不深的连坑,坑沿生着凄凄野草,而草色已呈枯黄,在枯草的后面,有一双若星光闪灿的眸子正冷森的凝视着下面远处的小城,这双眸子光芒阴沉,好一阵,枯草后的眼睛移开了,于是,自坑边望进去,一个身材略矮全身虎纹短靠的肥大汉子沉思着坐了下来。
静坐在那里,他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是,却在无形中流露出一段极端深沉旷野的韵息,隐隐中,有着无比的彪悍血腥之气!
几乎是踩着足,一个头发蓬乱,鹰鼻尖嘴的花衣汉子行了过来,他小心翼翼的屏着气朝身着虎皮的大汉恭谨道:“虎爷.一切预备妥当,只待您下令,属下们便可立扑听风阁!”
白虎正在大嚼一只活兔,右手短刀在手上熟练的轻抛着,目光似望着上下翻落的短刀,其实会直直的凝注在前面的坑壁一点上,那花衣的汉子咽了口唾沫,谨慎的道:“虎爷,还有什么谕示么?”
白虎手腕一抖,抛起的弯刃短刀“嗖”的电飞而出直插坑壁,深没及柄,旁边的大汉眼皮一跳,赶忙垂手肃立,连大气也不敢稍喘一口。
终于吃干抹尽,懒懒的白虎伸了个懒腰,花衣大汉紧走两步,将透入坑壁内的短刀拔出,在自己身上擦了两下,双手棒到他面前。吁了口气,白虎平静的道:“奎木狼他们有回信了么?”
嘴巴一咧,大汉道:“已去了三个多时辰,城中火虽然起却是很快就灭了,眼下早就平静如常……料是他们已经失了手,属下已经让袁氏兄弟先到城外埋伏……”
白虎摇摇头,道:“胃土雉,你就是这种急躁的性子,还记得去年截击?那一次也是你等不及先下手,结果害得你手下那支儿郎折了两百多,连你自己也带上了彩!”
胃土雉尴尬地搓搓手,忙道:“是,是,虎爷教训得是……”
白虎煞有其事地扶扶垂在肩上的虎皮头巾,又道:“我们既是杀手,就要沿续我们这一行的传统,在刀尖上舔血,活地小心谨慎?我等性命固不足惜,可也要死得值……得!”
胃土雉满面愧色,唯唯诺诺,白虎的目光似蒙上了一层雾,怔怔的凝望着天空滚荡流逝的云絮,阴狠说道:“试探也差不多了,朱雀现在已经带着人封锁了城外,这里我受命连同九曜供奉一同出手。尊主有令,此次行动不仅是报复,亦是扬威,所以一定要让夜家完全崩塌于此!我们组织里像你们这一层次的低级杀手也是出动了半数。你给我务必小心,否则出了漏子,哪怕你是我的多年旧属,我也绝不手软!”
洼坑之外,忽然在这时响起了一阵“喇啦”之声,一个狗熊般的大块头掠身而进,他一险黑肉往横里生,瞪着一双牛眼,一见白虎连忙躬着身,喘着气道:“虎四爷,我们的人已经完全沿河潜在听风阁四周,他已遣人回报,随时可以展开攻扑!”
“嗯”了一声,白虎道:“左辅使与右弼使的人马都准备好了?”
大块头憨里憨气的大笑道:“虎老四你迟迟不发动,他们现在只怕是闲在得要生了毛哩……”
一侧的胃土雉喝道:“巨门使,请尊驾说话注意些!”
白虎却是微微一笑,摆摆手道:“那么,通知弟兄们留神,一柱香后按照原定计策卷袭听风阁!”
被称作巨门使的大块头连连点头,如飞而去,望着他的背影,胃土雉骂道:“这浑人,忒的放肆!”
白虎笑道:“他们与我地位相当,自然无所顾忌!”
胃土雉望望天色,轻轻地道:“虎爷,我们去吧?”
点点头,白虎一跃上了坑沿,胃土雉跟着上来,十步之外,在一株白杨树下,一名青衣大汉已半届下膝,双手捧起一柄炫目绚灿的银鞭!
大步走了过去,白虎一把将银鞭拿过,光灿闪亮的鞭身上什么花样也没有,白虎微微一转鞭柄,竟是呛啷啷拔出了剑身,一片伸缩吞吐的芒尾已仿佛凝聚成形般明亮的炫迷着人眼,剑身较寻常的剑刀来得宽阔,晶莹锋利,宛如一概秋水般,澄澈中泛着无限的寒酷韵息,白虎用手指在剑身匕轻轻一抹,低沉的道:“好伙计,今夕你饮血,却不可贪婪,要知道残生过分,你主人的血也将被他人饮……”
胃土雉默默自旁边又递过短斧,白虎接在手中掂了掂,掖在腰上,二人迅速向大斜坡下走去,到了最前面,白虎又朝远处的听风阁瞥了一眼,冷沉的道:“巨门使!”
方才那大狗熊似的大汉呼的跳起奔来,手中一柄九角钢锥倒拎着,看他轻飘飘的模样,活像只是提着一根稻杆,来到白虎面前,他嘻开大嘴道:“虎四爷,有啥事?”
白虎望着他残忍一笑,道:“开始卷袭听风阁!”
大块头巨门使掉头便跑,走出两步才想起忘了行礼,又慌忙回头抱抱拳,哈哈一笑奔了出去;于是,顷刻之间第一排的强弓手开始蛇行而下,个个身手矫健,移动迅捷,沿着田野的地形,利用庄稼为掩护,波浪似的包抄向听风阁,指挥强弓手的,赫然便是那巨门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