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黄教的大佬们对红教是相当的忌惮,不过也是看人,对林丹汗他们还是有几分香火情,不愿背上杀戮蒙古共主黄金家族当代家主的罪名,而对却图汗这种半吊子,又是红教中坚势力的存在,那就是欲杀之而后快了。
这种杀气腾腾的模样,还愿出兵助战,一点儿也没有刚刚那种不愿沾染蒙古人鲜血的腔调了。说起来林丹汗是察哈尔人,也是正经的蒙古部族,喀尔喀人原本就是蒙古人的奴隶和林中百姓的后裔,和正经的蒙古人不是一路子,可是他们宁愿放过林丹汗,也是要对却图汗这个本族的人动手。
张瀚倒并不意外,他知道向来如此,宗教冲突的残酷性原本就比军政冲突还要厉害的多,而且是对异族和异教宽容些,对本族和本教中的不同者就是视为异端,更要着力剿杀。
丹津喇嘛也开口道:“却图汗此人,已经在今年屡次侵我部落草场,桀骜不驯,无法理谕,如果出兵的话,我部也愿为前驱。”
其余的活佛们没有出声,他们没有自己的地盘,不象眼下说话的这两位底气足。
张瀚若有所思,知道这就是这些活佛真正的试探和开出的价码了。
对察哈尔人的西进他们没有看法,和记能挡住最好,挡不住他们也不会多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林丹汗志在西向,也不会向北方来,对这些喇嘛活佛的影响并不大。
倒是却图汗从西北方向一直压过来,对赛音诺颜部和扎萨克图汗部的威胁都很大,一边是红教部落,一边是黄教,又挤在一个地盘上,战争阴云密布,形势相当不妙。
事实上却图汗的种种行为,还有藏巴汗,还有林丹汗,这几位大汗包括五世达赖喇嘛的种种行为,也是明末清初新疆蒙古西藏青海局势变化的重要推手,也能和卫拉特人的变化相连,直接影响到其后一百五十年乃至两百年内半个中国大地盘的各种势力的错踪复杂的版图演变,其中有萨满教和红教,黄教等主要宗教的演化,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却图汗原本叫朝克图台吉,其人在喀尔喀部的一场动乱中被逐,为寻求立足与发展之地,他看中了势力渐衰的青海土默特部,遂率部南下青海,打败了土默特部的套部残余,统治了青海湖周围广大地区,自称为汗,史称“却图汗”。
关于却图汗其人的宗教信仰,各类史料有不同的记载。以往的研究普遍认为却图汗在入驻青海前已经是噶玛噶居派的信徒,但又有相当可靠的证据证明,此人也曾信仰过格鲁教派,也就是黄教。
可见此人在宗教信仰上并无定见,不过随政治需要的变化而改变。
却图汗占据青海后,开始觊觎西藏。他邀在同皇太极的争斗中败北率残部西走的察哈尔部林丹汗来青海,共图西藏。林丹汗在前往青海的途中病卒,使却图汗争取同盟力量的图谋未果,但他仍没有放弃对西藏的野心,崇祯六年六、七月间,他的兵力已达到藏北边境,击败了霍尔上部等,对整个西藏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应当指出的是,此时的却图汗虽然在青海大肆迫害格鲁派,但还未与藏巴汗和噶玛噶居派结成同盟,而且以后的种种迹象表明,在西藏的格鲁派上层中的一些人,还同他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却图汗的兵锋所及,对藏巴汗和格鲁派双方都带来了危机。共同的利益使敌对的双方暂时联合起来,抵御外辱。藏巴汗在召集十三万户的军队,准备与之对抗的同时,派人指示四世班禅和强佐索南饶丹前往蒙古军驻地进行调解。这一危机最终在四世班禅和索南饶丹的出面调停下化解,喀尔喀蒙古人退回故地,后藏军队各自解散。
其后却图汗之子阿尔斯兰率一万多精锐骑兵攻入藏北,左右了西藏大政,在当雄,他一举消灭了近百年前被鄂尔多斯吉囊追杀逃至藏北定居的原右翼蒙古永邵卜的后裔永邵卜四部。此举使藏巴汗惊恐万状,他当即改变了对蒙古人的态度,决定采取主动联合的策略,企图在保全自己实力的同时,借阿尔斯兰的兵力消灭格鲁派。噶玛噶举派红帽系活佛却吉旺秋作为藏巴汗一方的代表赶到当雄,与阿尔斯兰达成了一项协议,“决定由萨当巴占据拉萨、拔绒巴占据热振,彻底消灭格鲁派,做噶玛巴和主巴噶举派的施主”。
与藏巴汗的反应截然不同,格鲁派一方对这一事件表现得极为冷静。当时,五世达赖喇嘛正在哲蚌寺附近的格培寺闭关修行,当达东仲尼向强佐索南热丹报告了这一“惊天动地的事件”后,五世达赖喇嘛冷静地分析了形势,认为“蒙古人不会很快来到拉萨”,仍然坚持闭关修行。事件的发展果然如五世达赖喇嘛所料,阿尔斯兰的军队直到崇祯十七年初才进驻拉萨,进入拉萨之后不久,此人反而被达赖的个人魅力征服,又信仰了黄教,其后又导致了一系列的变化,拉萨被固始汗占领,藏巴汗和他的红教政权灭亡。蒙古人和西藏人的争斗最终使卫拉特人趁虚而入,使西藏和大半个新疆包括青海一带,还有原本的卫拉特人占据的中亚地区都成为葛尔丹汗国的一部份,葛尔丹汗国极盛时有七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就是一个蒙古部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