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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皇城,南宫崇德殿。
龙庭软榻,刘宏端坐,本有天子威仪;阶下群臣,分列两席,原是风度堂堂。
南宫,本是皇帝及群僚朝贺议政之所。而崇德殿,自明帝之后便取代了却非殿,成为南宫正殿、国之首脑所在。
任何一位大汉官员,即便是位列三公者,到此殿上也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其内庄严肃穆的气氛,自崇德殿落成之日起,便从未被打破过!
然而,今日却大不同了!
大殿之中,众人目光之所聚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半空中驾着“仙剑”东飞一下、西荡一下,冲倒了宫女手执的五明宝扇、打翻了近侍掌托的八宝金盂。
崇德殿一瞬间乱作一团!
“护驾!护驾!”
“妖异作乱!来人呐!除此妖邪!”
“此女真是杜功曹之女?”
“无礼小儿,快快下来!”
满殿群臣,有惊慌失措者、有指责议论者、有高声呵斥者,纷纷扰扰,闹市一般。
十几名殿前卫兵闻声赶来,手执刀枪一涌而上。然而任凭他们在这“冲撞圣驾者”的脚下又蹦又跳,却长枪扎不中、短刀劈不到,根本无济于事。
而那被“斥作妖邪”的小女孩,踩着一柄大剑“乱飞”的同时,哇哇大哭。
“呜呜呜呜!阿翁,洛洛害怕!呜呜呜呜!”
她的脚下是一片片明晃晃的刀尖枪锋,她可不敢落下来,只能在这大殿中闷着头乱飞乱撞,结果更引得骚乱不断。
初入皇宫的杜畿,跪在殿中,看着飞来飞去、满处落泪的宝贝女儿,心疼得要命,以近乎哭出来的强调喊道:“洛洛,快下来!到阿翁这里来!”
我杜伯侯怎又落入如此窘境!
刚打算赴京兆功曹之职,忽得天子召唤。父女二人即在天使的引领下,糊里糊涂地踏入宫城,跪拜在陛下阶前。
待看到曹孟德的身影出现在满殿文武之列中,杜畿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之后,也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陛下要洛洛展示“仙法”!
对此,杜畿已有心里准备,展示就展示吧,反正都是早晚的事。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展示”,捅了大篓子!
“御剑”尚不熟练的杜洛洛,刚一踏上“仙剑”,便一头扎向当今陛下!
……
整座大殿,百十来人,或急或怒,或哭或叫。
唯一人例外,刘宏。
汉帝刘宏,只刚开始那“仙剑”一刺时有些吃惊,之后就如同观赏戏子杂耍般,看得津津有味、大开眼界。
之前听曹孟德说起“有女踏剑而飞,御剑杀人”事,他与朝中群臣都还不信,可没等置疑声起,这小姑娘就骑着剑“杀”来了!
如此小的“小剑仙”!如此笨的小娘子!
而直至小姑娘哇哇大哭,刘宏才开了“金口”、止住骚乱。又待杜洛洛的哽咽声渐渐停歇,他方问起“仙法”的事。
“刚才曹议郎曾说,令爱杜洛洛的‘仙法’是异人所授,可当真?”
“确是兖州、济阴郡、鄄城县、雷泽乡、白虎山上‘燕大王’所授。”
“那‘燕大王’当真能唤神龙,能招‘烈日’?”
“神龙之事,微臣只是听说,未曾亲见。而‘烈日’,却当真就发生在臣的眼前,绝无虚假!”
“神龙烈日?”刘宏反复念叨了两遍,陷入了深思之中。
自先秦至今的帝皇,多有将心事付予“求仙问真”者。如秦皇之于徐福、如汉武之于李少君。
然而,即便是徐福、李少君两人,也不敢言“唤神龙、招烈日”,更没有“赐人仙宝无数”的经历。
难道这“据说小儿一般”的燕大王,当真是“仙人”?
“若朕宣其入宫觐见,他可会前来?”刘宏问道。
正在小声安慰杜洛洛的杜畿,迟疑片刻,道:“臣非那人,不知其来或不来。”
言下之意,有可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