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边,侵染了天地,小院里垂挂在四周的大红灯笼被早早点上了,散着明亮的红晕。立在台阶上,刘希隐约可以听到远处街道上的欢闹之声,辞旧迎新,在无论何处都是这般的倍受追捧。
不知与自己冥冥相隔的他们可安好。
心中默念了一句,院子中浓郁的香气飘散了开来,张胡氏带着吴双儿等几女忙活了一日,做出了数不清的可口菜肴,摆满了屋中的桌子,惹得马绣大呼小叫,亟不可待的想要先尝上几块,来一饱口福,不过待看到柳眉横斜的吴双儿,只得咽下口水,悻悻地走到一边去了。
看着女孩儿欢笑的模样,刘希轻笑着道,“这厮,心里藏着苦,但总是能愉悦了其他人。”
转首扫过小院,崭新的一切,安静祥和,每个人脸上都露着喜庆,这年岁似乎过得挺好的。
“公子,一切准备好了,是不是该祭天了?”
张小泉走来低声问道,今日的他穿上了狐皮袄子,可是比张家父子最为喜爱的棉袄都名贵,即便是天寒地冻,大雪飘扬,也不会觉得冷了。走出去,张小泉腰身挺得更直了,昨日还遇见了那张雨,或许见他变了样,竟是喜笑颜开主动交好,只是受了十多年苦的张小泉又怎会理睬,往脚边唾了一口,便径直的离去了。
那感觉,真的很是爽快,不过张小泉明白眼下的生活都是谁给予的,所以在面对刘希时,心里总是充满了感激与敬畏,甚至还是如那日那般,目光躲闪,不敢直视。
“恩,早点祭天,待用过晚膳,出去游玩一番,今夜可是有那花灯集会,热闹异常,小泉你也随我们一道吧。”
祭天是每个大家小户都要做得事情,有钱的人家便摆上三生五畜,在祠堂寺院上香拜神,而穷苦人家便是拿出积攒了一年的钱财买些荤腥之物,在自家的院子里摆个简易的香案,乞求上苍佑护来年运势。
叔父刘寒不拘小节,从未做过这些,因而刘希对此有些不适应,但是入乡随俗,更何况张胡氏她们早已经忙活出了祭天的菜肴烛火香油等物。
或许是听到了灯会,张小泉眼中一亮,忙跑了去将祭天的物件收拾妥当。很快,一切就绪之后,他又走上前,请着刘希主持祭天,后者有些犯难的耸了耸眉头,刚才是答应了下来,可是如何去做委实不清楚,想到这,顿时犯难起来。
尴尬的笑了笑,看着四周望向的他的众人,“这种事我从未做过,属于门外汉,若是由我主持难免会所闪失,冒犯了神灵,你们之中有精通者替下希可好?”
他这一出口,其余之人皆是互相张望着,这也难怪,吴双儿自幼孤苦,又怎懂这礼仪,而田薰儿与大小武虽然见过兵家的一些重大祭祀,但与这开岁祭天又不相同。至于秦依然、张胡氏以及渠浪心中懂得些,但他们不过是下人身份,哪里敢替代刘希做着祭天,做那僭越之事?
“哗……”
纸扇摇开,马绣撇了撇嘴,“这有何难,有绣在,玉生你照我所说去做便是。”
马绣是杂家弟子,走得便是世情,他懂得这些礼仪之道也不奇怪,见他发话,刘希忙大喜的要拉着他上前,“今朝,既然你对此事颇为了解,那便交由给你,也省得希笨手笨脚,坏了规矩。”
马绣往一边闪去,摇着扇子道,“玉生,祭天这等事乃是由德高望重之人而为,我们之间,绣虽说痴长数月,但万事不及你玉生,所以还是玉生你为此事较为合适。”
任凭刘希怎么说,马绣就是不应允,无奈之下,他只得照着马绣在一旁小声提点下,勉强的将祭天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