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凄凄,不见星光半点;北风朔朔,钻进肌肤,冷彻入骨。
城头,似乎一阵疾风吹过,火把在一瞬间全都熄灭了个干干净净,顿时,城墙四周漆黑一片。
孤寂之下,唯有寒风嘶吼。
被冰渣覆盖的垛口后,熊刚死死的盯着远处,大气都不敢喘出,生怕呼出的白色雾气会引起正在潜伏而来的匈奴人注意。
严冬的夜色太过浓黑,若不是刘希提醒,熊刚自知他是发现不了匈奴人前来偷袭。
此刻,熊刚正努力的睁大了双眼,待双眼觉得酸痛时,才看清楚了匈奴人已经到了一里开外。
或许是担心声响会引起城头的防备,匈奴人皆是步行而来,身上不着半片的甲胄,弯刀攥在手中,匕首则是用牙咬在了嘴里。
人影连绵,又是一次大军席卷而来。
死死的握着手中的长刀,熊刚目光落在了城下不足百丈之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砰砰……”
猛烈的寒风中,声音微弱不可闻,但也让熊刚精神为之一振。
洒出去的水果然起作用了。
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能阻拦匈奴人攻城的步伐,却难以将匈奴人的攻势给挡在城外。
他们始终会要攻过来的。
松了松握着刀柄的手,将掌心的汗水在冰冷的砖石上擦了擦,熊刚扭头看了眼仍是盘坐在木椅上的刘希,稍后与郭威做了个比划的手势,后者有所领会,带着一干人往着城头另一边急行而去。
果然不出熊刚所料,突如其来的冰地使得匈奴人混乱了片刻,但他们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竟是纷纷将脚上的靴子给脱了去,光着脚丫子踩在冰霜之上,飞快的往着城墙移动。
这匈奴人,骨子里的有着一股彪悍。
木椅之上,刘希睁开了眼,虽然他对匈奴人很是仇视,但见到这一幕,也不免低声叹了句。
收了这念头,刘希提起身边放着的长剑,剑身半染冰霜,闪着泠泠寒光。
调息了几个时辰,体内的灵气尚未能运转自如,但刘希的力道却是回了来,龙蛇九变不仅仅是练气的功法,更兼顾着淬炼身体的奇效。
因而,刘希的身体活动已无大碍。
一边,呼延青石见白日里还气息微弱的刘希犹如变了个人,步履沉稳,伸手灵活,当即目瞪口呆,大为的惊诧。
稍后,这才想起了大武隔空御剑取匈奴人首级的场景,这才回过了神来。
大人与武家大哥都是奇人异士,自然是不能与常人相提并论。不管如何,只要大人平安无事,那就是好的。
想到这里,呼延青石亦是提着剑,追在了刘希的身后,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跟上了他的步伐。
“当啷!”
一只铁爪飞到城头,卡在了砖石间,见到此物,熊刚便要上前,将绳索给砍断。
“熊将军,稍安勿躁!”
听到这声音,熊刚才发现刘希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当即将举起的长刀给放了下来。
“大人,这……”
“不要惊动了他们,熊将军,你带着飞甲与横冲旅的老兵游走在城头,一旦有匈奴人翻上来,径直的割破他的喉咙,切莫打草惊蛇。”
闻言,熊刚当即明白了刘希熄灭城头火把的用意,如此一来,在悄无声息中将匈奴人给逐一击杀,不但能够杀退这次夜袭,更能降低弟兄们的损伤。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计谋。
会意之后,熊刚忙唤着手下飞甲兵卒,并与郭威嘱咐了刘希之言,很快,数百人在城头散了开来,但凡有铁爪飞进城头,立马有三四人守在一旁,手举长剑,等着匈奴人自投罗网。
铁爪之下,绳索不断的晃动,不时有声声惊呼夹在风中飘了过来,继而便听得‘嘭嘭嘭’的沉闷声响起。
是那些攀登的匈奴人滑落了下去。
举着刀剑,直到手臂发了麻,却仍是没有见到半个匈奴的身影,探身朝下望去,又见绳索上的一个匈奴兵大喊着落了下去,自然是带着身下数名同伴一道跌向了城下。
许久,依然没有见匈奴人登上来,这一刻,城头上的守卒从没有这般的希望匈奴人能早些出现。
凝神屏气,刘希与身边的呼延青石做了往后退的手势,稍后,粗重的喘气声在耳边响起,一道魁梧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两人的眼中。
有些吃力的翻上城头,想来是累坏了,匈奴兵拿下嘴里含着的弯刀,连喘了几口粗气,继而踢了踢已经冻僵的双脚,正打算悄然杀城头守军一个措手不绝之时,刘希身形如鬼魅一般跃了上前,捂着对方的嘴,长剑在他的脖颈上抹过。
鲜血噗嗤一声喷出,那还做着第一个登上城头被封赏美梦的匈奴兵身体萎靡了下去,倒在地上抽搐了片刻,没了动静。
身后,呼延青石与另外两个兵卒很是麻利的将尸首拖到了别处,继而立在刘希的一边,守着下一个匈奴人的出现。
而这一幕,也在城头四处上演着,只要有匈奴人登上城头,须臾间就被等候已久的守军扑上前,不动声响间割破了他们的喉咙。
夜色,依旧静谧,城头上不知不觉堆满了众多的尸首,小小的阳曲城似乎在不经意间成了死亡境地,下面的匈奴人渐渐地也察觉出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