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惟凯一瘸一拐的靠近矮树丛,眼神渐渐变得像鹰一般锐利,扫视郁郁葱葱的树林子。
那只受伤的脚滑了一下,他眯起眼睛。
一层黄沙下,鲜血渗进泥沙中,分外的刺眼。
“呵呵呵……”薛惟凯招呼身后的青年过来,对着毫无动静的矮树丛开口道:“曹八少夫人,快点儿出来吧,老夫知晓你藏在这儿,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好不好?”
他的口气像是在哄劝孙女儿乖乖吃饭的慈祥祖父,却与面色格格不入。
矮树丛里依然没有声响,青年在路中央停下脚步,抱着手臂看戏。
薛惟凯的耐心有限,伸手拨开矮树丛,一眼就看到了后面的土坑,以及——
“哎呀!”漫天的沙土扑面而来,有不少撒进眼睛里,他痛苦的大叫,踉踉跄跄的挥舞着双手,碰到树枝扯叶子,抓到树干就一顿乱挠。
青年一见情况不太好,正要上前来帮忙,一道人影飞扑过来,他急忙闪避开,心道来者似是高手,于是撩开外衫,从腰后摸出一把家伙来,对着来人狠狠的砍过去。
“乒”一声,电光火石,高手过招。
曹家暗卫有伤在身,手里的剑勉强的挡住那把锋锐的家伙,豆大的汗珠缓缓的从额头滑下。他咬牙出招,一招招势如闪电,意欲快招取胜。
这边,庞邈从土坑里爬出来,刚才躺了一小会儿,身体的疼痛感已经减轻了些,顺手操起一根小臂粗的树枝往薛惟凯的大腿根招呼。
“小小伎俩。”身影一闪,薛惟凯闭着眼睛,躲开了庞邈的攻击,“你以为老夫眼睛看不见了,就任人宰割了吗?”他侧耳听了听,毫不客气的抬脚踢飞树枝,接着踩中庞邈的腹部,“小姑娘,你还太嫩了些。”
庞邈岂会束手就擒,支起上身,对着薛惟凯的小腿就是狠狠的一口。
脚不能动,手的力气抵不过,也总归有办法对付!
薛惟凯痛呼,滚到一旁去。
庞邈吐掉嘴里的血,趁空隙捡起一根半人多高的树枝,强忍着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好在只是左腿受了伤,依靠树枝的支撑,他还有办法蹦跳到马车前。
曹家暗卫见八少夫人暂时脱险,使出全力斜劈一剑逼开青年,纵身飞跃到车辕上,一手将庞邈拉上车,紧接着催马前行。
薛惟凯疯疯癫癫的从矮树丛后面钻出来,对着庞邈离去的方向大喊道:“追啊,快追!你以为你会没事吗,看看你手上拿着什么家伙!他们要是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青年纵有再多不满,此刻也只有收敛心神,与薛惟凯一同追马车。
不知是否因为之前狂奔十数里且身上累累伤痕,无论如何催促,骏马奔跑的速度依然很慢。曹家暗卫捂着胸口,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两个穷追不舍的歹人,神色忧虑不已。
“往那边走!”这里人烟稀少,离大路甚远,是不能再指望的上了,庞邈指向一条小道,这条路是通往南城门前官道最近的,而平日里进出南城门的路人也是来来往往犹如潮汐,如果能碰上路人,便有救了。幸亏他熟读帝都城外的路线图,知晓朝廷开拓的各种大小道,此时才有了救命的机会。
曹家暗卫当即驱马奔向那条小路,后面的青年一见他们离去的方向,面露诡异的微笑,对身后的薛惟凯打了一个手势。
马车跑得再慢,也是多出两条腿的,眼看将薛惟凯两人甩的越来越远,庞邈松口气。
行至半途,一声尖锐的口哨响彻林间,曹家暗卫暗叫“不好”,加紧催马,可是已经迟了——只见原先安静的树林子里倏忽出现数条人影,一个个壮实如熊一般,将道路拦腰截住。
面对奔驰而来的骏马,他们的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害怕的样子,其中一人不屑冷笑,竟直直的奔来,在离马车还有十数步远的时候,飞跃而起,足尖轻点马头,借着力落在车厢顶上,接近着一个漂亮的翻身,轻巧的落在车后。
庞邈和暗卫眼睁睁的看着骏马痛苦的长鸣一声,接着扬起前蹄,将他们从车辕上甩了下去。骏马狂乱的跳了几下,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口吐白沫。
庞邈摔在地上,觉得全身快要散了架,抬眼去看曹家暗卫,却见对方口吐鲜血,再无招架之力。
那些人中爆发出哄笑声,不怀好意的看着地上两人,仿佛是两只鲜美的猎物,直到薛惟凯追上来,他们连同青年一起消失在树林里,如同孤魂野鬼一般。
薛惟凯踢了踢昏死过去的暗卫,嗤笑道:“都说了你们兄弟俩不是我的对手,还要这般自寻死路为什么呢?”他又走过去单手揪住庞邈的后脖领,将人提起来,“小姑娘,咱们别再玩了,反正迟早要见阎王爷,你何必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去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