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说笑声清晰的传来,很快将愣住的庞邈拉回现实,紧接着他被一个熟悉的怀抱送回到轮椅上。
“唐,唐兄,我叫人送你去医馆!”他紧张慌乱的叫道,扯着曹律的衣服,“快去借一辆马车……”
“庞兄不必挂怀,”唐隶打断庞邈的话,在连松的搀扶下略吃力的站起身,“我这是陈年旧疾,偶尔会吐血,我自己去医馆即可。”
“真的不是因为我不慎撞到你?”庞邈立刻换了副脸色,摆出要推卸责任的样子。
“不是。”唐隶干脆利落。
庞邈也跟着直接不把责任拉到自己这边,“哦……那你要多保重。”
唐隶轻轻推了一下连松的肩膀,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往松柏苑外走去。
“你自己呢?”曹律在庞邈身前半蹲下,关切的看着他。
“没事,我可不想以后人称‘庞瘸子’。”庞邈手里力道不重的拍了拍腿,“我侧着撞在唐隶身上,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受伤了。”“
“哦?你又有什么突发奇想?”
“有一瞬间,我在想唐隶其实是单锋假扮的。今天你易容出现,给我了这个想法。”庞邈解释道,“你们找不到单锋,而唐隶又着实可疑。看来我这随便的一撞,真的撞出点事来了。”
“所以,现在要去跟踪唐隶和连松?”
“对,但是绝对不能让他觉察到一丝半点。”庞邈望着已经走远的身影,“假设单锋是唐隶,他为什么要一丝不苟的假扮这个角色?每天去书院,代替原主考试,甚至还要在这个无聊的聚会露面?因为他警觉性太高,怕一丝半点的差错让正处在风头的上他,被人瞧出端倪。因此,即使躲过一波搜查,单锋也不会轻易的松懈。
“我这一撞,不仅仅是我在试探他有无受伤,更是给他取得一个联络幕后主使以及试一试有没有人仍在跟踪连松的机会。像他如此警惕的人,这一走不一定是去联络。但如果他没有去医馆,或者是仅仅让连松代跑一趟,那么就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曹律一眨不眨的望着即将走出松柏苑的连松和唐隶,“他如果是单锋,也不敢真的去找大夫。对于他来说,帝都里人生地不熟,即使拿银钱收买,陌生的大夫也是不可信的,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安全。”
“那么……”庞邈靠着轮椅,右手支颐,笑眯眯的看着曹律,“我说的到底是对是错呢?”
曹律起身,作揖道:“在下听庞大公子的指示,这就去追。”
“小心。”庞邈叮嘱道。
“一想到给他觉察到,首先会怀疑的人是你,我绝对会很小心。”曹律说完,喊来正和几个书生吹得天花乱坠的薛晋夷,这才去追唐隶。
“诶?怎么了?”薛晋夷眨眨眼,惊讶的看着瞬间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庆幸和曹律的比武尽早结束了。
庞邈问道:“想回去吗?”
“好!”薛晋夷也正想着把吹嘘的资本先留着,等下次再说。他回头和那些个新结交的朋友打过招呼,借口“庞公子身体不适”,离开松柏苑。
回去的路上,薛晋夷挑了一条道路宽阔,阳光不会被街边建筑遮挡的路。灿烂的阳光落在身上暖烘烘的,在初冬的时节里感到一丝惬意。
一群百姓围在告示栏前议论纷纷,薛晋夷个子高,踮起脚尖正好看到告示上大大的“认尸”二字。
“昨天我们看到的那具尸体,被定为自杀,限期五日内请认识的人去义庄领尸体。”薛晋夷说道,他爱好热闹,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看,便不由地多注意两眼,“没写身上有无特征,带着什么东西。诶?”他忽地降低声音,俯下身子,凑到庞邈耳边,“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没了踪影的单锋?”
庞邈道:“他乱坟岗跑回城内找接头的人,随后那人觉得他已经没用,而且身受重伤是个拖累,所以杀人灭口,还把尸体摧残的没人能认出来?”
“对呀!”薛晋夷一拳头捶在椅背上,“唐隶的可疑,说不定是其他事情呢?”
庞邈的脑海中浮现出背对着唐隶的连松,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薛晋夷整个人充满了干劲,“我偷偷去一趟义庄看看尸体。”
庞邈好奇的问道:“你懂得验尸?”
“呃……”薛晋夷苦了脸,“其实不懂,不过尸体身长多少,什么体型什么的,我总会看。”他瞄一眼前方的镖局,又紧张的小声问道:“我只是为了演足戏,才和学馆的书生们打成一片,你不会和章牧说吧?”
庞邈淡淡的看一眼,薛晋夷这个好歹身怀武功的七尺男儿居然抖了抖肩膀,紧张了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