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个消息的皇城里传开,惊人程度不亚于燕王世子被害。
左卫大将军和门下侍郎在两仪殿发生争执,大将军失控之下一拳揍在卢侍郎的脸上,当场就把人揍趴下。据可靠人士透露,卢侍卫被人搀扶着一步三摇晃的走出两仪殿,脸颊肿得像个大馒头。
见识过的人都知道,曹大将军武功了得,曾有传言能一拳打死老虎。
卢绎没死,简直是天大的造化。
圣上派去太医给卢绎诊治,赏了诸多药材和金银,表示其忠心可嘉,为国为民忧思之心上感天地,并且采纳了他的提议。接着,曹大将军因为御前失仪,被圣上臭骂一顿。
再据可靠人士消息,圣上怒火甚大,桌子被拍得“咚咚”响,责骂了至少有半个时辰,曹大将军从殿内出来,平日里的那副架势已然叫人胆战心惊,现在直接魂飞魄散。
一场架打下来,梁子越结越深。
站了队的人心急,没站队的人等着看戏。
庞邈坐在官署的庭院里,身边坐着大皇子殿下,正聚精会神的描绘一张人像,未曾在意秋少监刻意压低声音的絮絮叨叨。
“现下胥吏们又摆起赌局,押的人还挺多。”
“再掐一轮时谁胜谁负?”庞邈问,他不着急,淡定的很——卢绎上赶着找人揍自己,曹大将军“好心好意”的满足其心愿。
“不,”秋少监摆手,“他们赌几天内皇城里会出事。”
“……”挺有新意。
秋少监搓两下手,心情不大好,“这次估计是要大闹起来了,曹大将军心高气傲,哪能再容得下卢侍郎。我们都是系在曹大将军后面的人,如果大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不出四五年皇城里必然全员大换血,估摸着也就罗赵两家能幸免。”罗家有罗太后,赵家有赵皇后,都是圣上放在心尖上的人,除非把圣上的宝座也推倒了,否则哪有人敢动他们。
“曹大将军……比卢侍郎厉害多了吧?”庞邈终于“后知后觉”的面露忧色。
对于新进官吏反应稍慢的现象,秋少监觉得正常,摇头叹气:“我们自然是这么指望了。回头去庙里上柱香,求佛祖保佑吧。”
反正大家觉得曹律必会找卢绎的麻烦,这就对了。庞邈表面上仍然装作忧心忡忡,气氛有些低沉,但好在有大皇子这个活泼的大宝贝在。
“你们看!”苍亭举起一副画像,也不知道他画的是谁,一笔一划分外认真,尽管笔触稍显稚嫩,但一双凤眼似能流露出风采来。
秋少监潦草的鼓掌,“殿下乃神童呀。”
苍亭年纪虽小,但心思挺细,觉察到身边两个人郁郁寡欢,一双小胖手抓起两块糕点,递过去,“嬷嬷说不高兴的时候,吃东西就会好起来,特别是甜的。”
秋少监受宠若惊,接过糕点谢恩。
不过那都是哄小孩子的话,大人的心思百转千回,哪里是一块甜腻腻的糕点能纾解开的,可总得给小殿下几分面子,两个人振作起精神,逗殿下说话。
“殿下画的是谁呀?”秋少监问道。
“随便画的。”苍亭跪坐在凳子上,扯了扯庞邈的衣袖,“昨天听魏校书说你字写的好,帮我在画上题字好不好?”
“殿下画了个不认得的人,想来必是有缘。”庞邈执笔写字,“有缘千里来相会。”
苍亭含着食指,歪着脑袋看,“我以后会和这个人见面?”
庞邈道:“说不准有缘呢?”
苍亭欢欢喜喜,看完了画和字,扑进庞邈的怀里,在他臂弯里蹭了蹭,“咦”了一声,“你身上有股香香的味道,好熟悉……”
庞邈举起胳膊闻了闻袖摆,秋少监也好奇的凑过来,只有一股晒过太阳后暖烘烘的味道。
庞邈挠了一下苍亭的痒痒,笑道:“一定是殿□上的,蹭到我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