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一望,沉在水底的赫然是凌嘉禾。从她离开再回来起码超过六七分钟,难不成她离开之后凌嘉禾就溺水在水底了?!
她立刻把包扔到一旁,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努力回忆上课时凌嘉禾教他们的技巧和方法,她像是超越了极限,竟然真的渐渐游近他。没戴泳镜的眼睛仍旧可以看清水底的情况,她终于游到深水区,看到池底的凌嘉禾。
他整个人躺在水底,四肢舒展开,在水面照入池底的光线下,从眉眼到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柔和美好的温暖感觉。双目紧闭,白净俊美的脸上是沉静的表情,在水底的光波中折射出不同的角度,只余寂然。
她更怕了,闭气靠近她,终于碰到了他的手,他倏地睁开双眼看向她,吓得她张开嘴,失去了所有的氧气和力气,顿时意识模糊,从水面照射·进来的光线在阖上的眼皮中如落幕般消失。
不知是什么揽住她的腋下,支撑住她的身体,然后唇上一软,稀薄的氧气渡了过来,她下意识的用舌头勾了一下,碰到一个又热又软的东西,她怕的缩了回去,再阖上嘴时,口中已有了救命的气体。
很快,光线渐渐涌入眼底,她一伸手终于碰到了泳池的边缘,从水底冒出头。
戚沐觉得自己的肺像是要炸了,比初中跑3000米还难受,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空气里的刀子割着肺泡,难受的想流泪。
终于歇够了,她看向旁边的凌嘉禾,气喘吁吁地问她:“你没事吧,怎么、怎么溺水了?”
凌嘉禾显然比她从容淡定地多,看到她这个样子笑了,“你以为我溺水了?”他又笑出声来:“我只是在水底呆一会而已,这是我的一种休闲方式。”
心底的怒意一瞬间涌上心头,她口不择言道:“那是我打扰你休息了,真对不起。”
她游到泳池的扶手梯子上去,又去拿自己扔在一旁的包,直冲冲的往外走。
凌嘉禾愣了一下之后上去拉她,几步就挡在她前头,声音里仍带着笑意:“怎么生气了,我说错话了?”
戚沐不理他,绕过他往前走,又被他挡住。
她更生气了,抬起头不客气的说:“你让开。”
“你就打算这么回去?”凌嘉禾好脾气地回她,指了指她浑身湿透的衣服,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她又穿的白短衫和短裤,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确实很难受,可她顾不得这些,只想让眼前的人消失掉。
故而她不回,竟拔腿往门外跑去!
她这个样子凌嘉禾哪里能让她走,三步两步的就追上她,把她按到门上,耐心也磨没了一半,半训斥地说:“闹什么脾气,有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样子能见人么。”
她怒气也上来,“不关你的事。”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也不归你管。”边说边推他。
她湿滑细嫩的手指触到他的胸肌和小腹,凌嘉禾只得转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闹了!”
这话说得戚沐心底的委屈一下子翻涌上来,她红了眼睛喊:“谁闹了!要不是你躺在水底下我能这样么!你还捏我手,我救你还救错了,你知道我多怕么……”她哭起来,“你一动不动的,我、我以为你死了……我多害怕……”
他闻言顿时怔住,手上也失了力气,戚沐擦着眼泪,觉得自己好一顿的担惊受怕,结果对方还笑着不以为意,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委屈,夹杂着愤怒与怨气,就想大哭一场。
哭了一会,戚沐也终于沉静下来,“对不起。”她低声说。
她不该朝他发脾气的,凌老师那么好,帮她挑泳衣,送她回家,直到收到她到家的信息才放心,又陪她去同学会,自己伤心的时候也是他陪在自己身边,他帮了自己这么多,她却因为情绪失控而朝他发火。
戚沐低着头,绞着手指说:“我不是故意的冲你喊的,我只是太着急了。”她的声音有些低哑,想了想又觉得这个理由太过敷衍便继续说:“我从小性格本来挺开朗的,可我有一个很优秀的姐姐,她太好了,相比起来我就太平庸了,之后我就越来越闷,不爱说话,有时候心里的话明明想说出来,偏偏一张口一句也说不出,要是被问的急了,就情不自禁地大声喊了,我是真的着急。”
凌嘉禾没说话,她以为他生气了,手指绞地更用力,“我刚才以为你出事了,你躺在水底的样子真吓人,我、我经历过身边的人死去,我很怕那种感觉,一下子就没了,空空的,我挺傻的是吧?”
说完抬起头朝凌嘉禾自嘲一笑,生硬的牵动面部肌肉,要说好看真谈不上。
可就是这个一个连好看都谈不上的笑容,让凌嘉禾心神一震,身体里的血液一瞬间沸腾,狂奔般涌入胸腔,再由心脏输送到四肢百骸,可那烫热的温度仍是让他的心脏不断跳动。
这陌生的感觉是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处迸裂开,让他只想抓住一个东西抱住,揉碎了填满心上的那个缺口。
于是下一刻他抱住了戚沐,尽量收敛自己的力道,她浑身湿透着,他亦然。
可他温度火热,她却浑身冰凉,这冰凉激得他身心舒坦,忍不住力道又多了两份,直到怀里的人轻喊一句,他才又收了力道。
“你不傻,”凌嘉禾摸了摸她湿润的头发,“你只是担心我,害怕我出事而已,是我太笨了,没有体会到。”
“对不起。”他说。
过了好一会,戚沐才缓过神,听到他的那些话之后,心底的那些情绪都消失了,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在他怀里,他身上又不知为什么热烫的很,便忍不住红着脸推了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