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重新入席,不久,云蔷回来对她耳语几句。
她的眸光深沉下来,又坐了坐,便起身告辞。
这一次并没有走正门惊动前面,而是从侧门离开。
华夫人与众诰命千金将她送出府门,望着她登车走了,这才归去。
刚刚在席上被敬了些酒,冷凝霜斜倚在软垫上,接过冷飒递来的热茶散酒。
碧翘侧身坐着,轻声回道:
“娘娘,奴婢从一个老嬷嬷口里打听出来了,华清不仅是华府的大管家,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华将军的兄弟。他的生母是华将军的奶娘,不仅勾引了华老太爷,还在有了身孕后一直瞒着。
华老太爷本以为等孩子生下来后,华老夫人会念在子嗣的份上,给母子二人一个名分。哪知华老夫人是个烈性了,趁老太爷出征时,将马上便要临盆的奶娘乱棍打死。不成想那个孩子命大,在娘亲奄奄一息之际早产,孩子生下,亲娘也死了。
华老夫人更是恼火,把孩子卖给了人牙子。直到华老太爷回来之后得知,百般寻找,才终于把孩子买回来,也不敢带回家,一直养在外边。十三岁那年,华老太爷战死,华老夫人还没忘这个孩子,接入府中为奴,百般凌辱。直到华老夫人过世,华清才在府中崭露头角,成了大总管。”
“华雄应该知道华清是自己的弟弟。”
“华将军知晓,府中许多老人儿知晓,但华清本人似乎并不知晓。”菊青回答。
冷凝霜不信华清会毫不知情,沉吟了片刻,唤冷知秋进来,低声道:
“去查查华府大总管华清。”顿了顿,眸光幽沉地说。“还有华雄的十二姨娘,也去查查,事无巨细,都报给我。”
“是。”冷知秋凛声应了。
就在这时,忽然,车帘外慕吟月一声厉喝:
“何人胆敢阻拦凤驾,找死吗?!”
紧接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前头响起:
“啊呀,小辣椒现在的架子好大,手下人这么凶残。让人好害怕!”
带着狡猾的老顽童嗓音更是不忿地叫起来:“男娃娃,你好凶,你们家凤驾还欠老子、不、欠贫道两个人情呢。你快叫她出来!”
冷凝霜嘴角抽抽,掀开车帘望去,被侍卫阻拦在前头的果然是云鹤、桑葚子两师徒。宽大的灰色道袍,发髻上插着筷子,背着小药箱。一脸坑蒙拐骗的神棍样。
已经三四年没见了吧,自从他们合伙去燕国名为游历实则骗钱之后,就再没去她家蹭饭。
“你们两个,别在大街上乱嚷嚷行不行?”
桑葚子一见她,两眼顿时像看见金子似的发光,颠颠跑过来。乐得小胡子一翘一翘的:
“小辣椒,我掐指一算你当了皇后,就赶快收拾包袱赶来了。哥以后就跟着你混了。贫贱之交不可忘,你现在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能忘了哥以前对你的情分!”
情分?啥情分?蹭吃蹭喝,把她老公当猴耍的情分?
云鹤胖胖的身体甩过来,一屁股将他拱出老远:
“滚一边去。明明是老子算出来的!女娃娃,你当年可欠了我两个人情。你不能翻脸不认账。我老人家现在无家可归了,你可得收留我,我这么大年纪若露宿街头,就是你的罪过。啧啧,老子早想尝尝御膳房厨子做的菜了!好在当年抓准时机摸了一颗蒙尘明珠,哈哈哈!”他得意地大笑起来。
冷凝霜满头黑线:“你不是还有道观?再说你一个卖药的神棍骗子,怎么可能会露宿街头?”
“汉帝请我师父治病,我师父不去,现在人家在汉国撒大网地找他,短时间他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不治?”
“他说算出了会有血光之灾。”
慕吟月狐疑地问:“娘娘,他们是?”
“云鹤道人和桑葚子。”
哪知慕吟月闻言,竟激动起来,两眼泛着崇拜的光芒,一把握住云鹤的手,颤抖地问:
“您老人家就是神算子云鹤道人?我老早就听说过您!您能给我算算不,我要怎样才能娶个贤良温柔、百依百顺、绝不打我、绝不让我跪搓衣板、跟我娘我大伯母完全相反的女人?”
信徒当前,云鹤立刻严肃地摆出神棍样,一边挤坐在车辕上差点把冷知秋掀下去,一边道:
“年轻人,来,贫道为你看相。”
桑葚子立刻挤上另一边,笑嘻嘻让已经快被挤成肉夹馍的冷知秋让让,神秘兮兮问:
“兄弟,买药吗,今儿十全大补丸优惠,买两盒送一盒,拿回去给长辈补身子极好;瞧你小脸白的,太白不好,用了这瓶桃花丹,保你白里透红,神采奕奕,招更多姑娘喜欢。你买算你便宜,一百两一瓶,外加逍遥丹两粒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