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万双眼睛,从广场上,从城墙上,从屋顶上盯着罗艺的嘴,只见他半转身,骈指直指旗杆上的唐韦人头,厉声道:“此人大家都认识,是咱们涿郡的郡丞,渤海太守,也是咱们涿郡实际上的父母官,唐韦!可是他是怎么当父母官的呢,你们现在都看到了,涿郡的库房里,有多少绢帛,多少存粮,但你们看看,他给我们出去和反贼作战的军队,发的是什么!”
薛家四虎站上前来,一人举着一个霉米袋,袋口已经打开,即使是站在几里外的屋顶和城墙上的人,也能清楚地看到米袋里那些发霉发黑的米,看到那些到处乱爬的蛆虫,一个个掩面不忍看,甚至要吐出来了。
罗艺大声道:“这些连猪都不会吃的粮食,就是我们的唐太守给咱们大军发放的军粮,各位父老,你们这几年都在城里,每天每人只能吃八两米,妇人小孩减半,是我们涿郡没有米吗?涿郡的官吏,自从三年前御驾回中原后,就一直是俸禄减半,是仓库中没有钱帛吗?今天,你们都看到了,粮仓中粮积如山,府库里钱帛如大海一般,到底是谁,扣了你们的钱,贪了你们的米,让你们吃不饱饭,又得不到应有的酬劳呢?!”
群众们的愤怒,如火山一般,爆发了起来,这几年河北苦,涿郡更苦,外面的义军起码可以剽掠郡县,可这城里的士民,却只能吃糠咽菜,他们多年的愤怒,今天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所有人都山呼海啸般地放声大骂:“唐韦,狗贼,老子****先人!”
罗艺一看群情激愤,心中窃喜,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转头对头赵什柱,大声说道:“赵将军,你来说,这个唐韦,做了什么了!”
赵什柱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走上前来,先是对着唐韦的脑袋狠狠地吐了一口痰,正中他的眉心,那口黄痰,顺着唐韦的鼻梁骨,混合着他鼻子里还残存的血液,缓缓流下。
赵什柱转过了身子,大声道:“咱们都给这姓唐的蒙在鼓里了,这个贼人早就和各路反贼联系上了,暗通款曲,通过伪造圣命,克扣军粮的方式,想要让前方的大军失败,然后他唐韦可以投向反贼,去追求那荣华富贵,或者是割据自立,靠这涿郡的钱粮称雄一方。”
“这次他想要让罗将军和薛将军分兵讨贼,然后一边把我们大军的行踪,兵力告诉反贼,一边克扣他们的粮草,让他们失败,于是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夺罗将军和薛将军的兵权了!”
“现在虽然没有查明,但是我赵什柱确信,这唐韦绝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上次薛世雄薛将军那么强的军队,莫名其妙地就给窦贼偷袭了,我看十有八九,也是这死胖子使的坏,父老们,弟兄们,咱们涿郡军民,可是给此贼给害惨了啊!”
又是一阵火山般爆发的愤怒,这回数不清的瓦片,土块,砖石都扔向了唐韦的脑袋,虽然因为大旗高县在帅台上,离地足有两三丈高,又因为帅台外的军民都离了有一段距离,难以砸到,但是帅台上下,旗杆外几丈远处,石块土块给砸得堆积如山,不少排成人墙,拦住百姓的军士们也给砸到,顿时身上头上起了大包,可是他们却顾不得寻找是谁砸的自己,而是叫骂着捡起这些土块,顺手砸向了唐韦的脑袋,很快,旗杆之下,就已经堆起几尺厚的土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