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却见一名容色清丽的女子站在灯旁,对他们的到来未见慌乱,却有丝疑惑。
楚清欢一眼就认出,正是季婉瑶的表姐陈屏儿。
陈屏儿细细地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眼,便已看出这绝非一般的禁卫,甚至有可能并非禁卫,否则,又怎会如此偷偷摸摸胆大包大敢闯她的住处?
如果不是禁卫,他们又会是谁?
如此一想,她不免心中惊疑:“你们是谁?”
“你不认得我了?”楚清欢取下盔帽,走到她面前。
陈屏儿一听这声音,顿时一怔,目光往她脸上仔细看去,片刻,眼中蓦地迸发着惊喜,却又不敢置信,声音颤抖,“你,你是……情儿?”
这身高,这五官,与萧情确实很相像,但这深色的皮肤让她不敢确认,而且,这防守严密的皇宫,她怎么进得来?
一时间,欣喜,惊诧,激动,忧虑等等情绪齐齐涌上来,以致于万般期待,又万般不敢相信。
楚清欢点点头,“是我。”
屏息以待的陈屏儿猛地一颤,眼眶骤红。
“真的是你。”她一把抓住楚清欢的手,眼泛泪光,“你瘦了,也烟了……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萧天成有没有发现你?”
激动之下,她并没有失去理智,沉稳的性子让她更意识到此举的危险,当即将楚清欢往角落里一推,“情儿,你不该来。这里危险,萧天成一直想用我来引你出来,你怎么能进来?”
句句发自真心的关怀让楚清欢神情一缓,“你放心,萧天成不知道。”
“那就好。”陈屏儿略宽了心,才朝严子桓望去,“这位是……”
这人眼生,虽然皮肤显烟,但细看之下,气质容貌却是一等一的出众,而能够带着楚清欢自由出入皇宫的人,绝不会是一般人物。
楚清欢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已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身子半歪着,懒散得如同在他的东宫,见她看过去,遂翘起唇角朝她一笑,一笑间,唇色发烟,那牙便显得格外洁白。
她随口道:“这是萧天成的独子,萧慕。”
“萧慕?”陈屏儿大吃一惊,“太子?”
“正是他。”
“他怎么?”陈屏儿再镇定也抑不住吃惊之色。
在她的印象里,她只知萧天成的独子自小身体不太好,小的时候很少出府,后来萧天成的元配夫人去世之后,那孩子便生了场病,后来听说寻了个清静地方静养,很少有人见过他,便是这齐都,认得他的人也是寥寥可数。
可他毕竟是萧天成的儿子,怎么……
“若不是他帮我,我也进不来这里。”楚清欢明白她的想法,却也不解释,“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一起走。”
“走?”陈屏儿又是一惊,“情儿,外面守了那么多的人,我又不会武,只会拖累你。你走吧,不必管我,萧天成除了不给我自由,其他都待我很好,不会将我怎样。”
“我来的目的就是要带走你,若不然,我来做什么?”楚清欢道,“你不肯做萧天成的女人,他就会一直关着你,不会让你离开冷宫半步,这种日子难道你想过到老,过到死?”
见她露出无奈之色,她又道:“季婉瑶现在在兆京过得很好,还遇上了喜爱她的男子,不用过多久便会成亲,她总是惦记着你,想见到你,你就不想?”
陈屏儿闻言闪现出喜悦之色,再看着楚清欢冷静沉然的模样,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她从来就不抱离开这里的希望,那时见到楚清欢与季婉瑶安然脱身,心中已是大慰,哪里会想到,此情此景下能再见到楚清欢,而且还是来救她。
这一年多来,她日日都在回想着她们离开的那一晚,那个娇柔文弱的萧情,那个勇悍冷厉更了名姓的楚清欢,是多么的不同,又是多么的让人心神曳荡。
她为这不同而神伤,更多的却是自豪与骄傲。
这是萧家皇室的荣耀,哪怕不是真正的血脉。
楚清欢已不再多言,随手将身上的禁卫军服脱了下来,“你把这个换上,有什么要带走的,就稍稍收拾一下。”
陈屏儿拿着衣服,眼中闪过挣扎犹豫之色,但也只是一瞬,便下了决定,“好,我跟你走。这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没什么可收拾的。”
她走向内殿,又回头深深地看了楚清欢一眼,微微一笑。
她本就品貌出色,这一笑更是蕴含着对亲人的那种浓浓情感与信任,在这深寒夜里如一股涓涓暖流淌过心间,不浓烈,却暖人心。
“楚楚,我真羡慕你。”严子桓的眸光亦淡淡地飘向内殿方向,“身在天涯,心在咫尺,便是不能相聚,可也总有人是真真切切地惦念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