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惹将军,097 一纸休书
宋兰君的血!
这话对于将军府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舒悫鹉琻
谁的血不行,偏偏是与之水火不相溶的宋兰君的血!
岂是那么容易能得到的!
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纩。
几乎可以肯定,要宋兰君的血,而且还是要持续一个月,每天一碗,这肯定比上青天还要难。
却又非他不可!
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只有宋兰君的血能活命徂。
而且时间无多。
三天,已经过了两天,只剩下最后一天。
时间丁点都浪费不行!!!
因着巫毒的烈性,古清辰身上的皮肤全都成了紫黑色,已经隐现腐烂,短短两天的时候,人瘦了好大一圈。
这两天,他滴水未进,就连强灌下的药,都又全吐了出来。
全身烧得通红,额头上的温度直烫手,隐隐见冒青烟了。
而全身又是冰冷冰冷的,一丝热度都没有,好像要结冰了一样。
真正是冰火两重天。
而且已经开始吐血,人又一直昏迷不醒。
月寻欢才不管宋兰君的血有多难得,弹了弹衣服上的皱褶,站起身来。
也不顾老军医和李大夫的殷勤,自顾自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江如水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大夫,我儿怎么样?”
月寻欢无视之,走人。
做神医,就是有这个资本狂妄!
目光一切到理所当然!!!
通行无阻的走到大门口,就见着了唐初九嘴里念念有词,请求各路菩萨保佑古清辰平安无事。
唐初九望穿秋水,终于见着月寻欢出来,眼前一亮,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疼,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急切的问到:“毒解了么?!”
月寻欢不答,而是说到:“走吧。”
得不到最挂心的答案,唐初九固执·执着相问:“毒解了么?”
月寻欢烦了,看了将军府的大门一眼:“你不如自己进去问?”
唐初九被噎着了:“……”要是能进去,还问你干什么?没有人喜欢自找苦吃!!!
月寻欢不耐烦:“带路!”
唐初九一时摸不清,一脸茫茫然,问到:“要去哪?”
带路,总得有地目的地吧?这什么人!
月寻欢的语气非常不善:“你住哪,就去哪!”
此女这什么脑子!不明摆着的么?还有必须问么?
唐初九没法,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带着月寻欢回竹院。
一路上一直挂心着古清辰的伤势,可惜月寻欢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嘴紧得跟那什么似的。
多说一句话,又不会死!
一点医者仁心都没有!
而且还脸色阴森森的,能滴出水来一般。
事实上,月寻欢一直都是如此喜怒无常,尤其近半年更甚。
前脚唐初九和月寻欢刚走,后脚古齐蓦和江如水就出门,一起去了臣相府,备着重礼去求血。
宋兰君好像算准了他们会来一样,早就在等着了。
听着说完来意后,宋兰君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提出条件:“古将军必须娶本相之妹东离为正妻。”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古齐蓦和江如水一时面面相觑。
到底是一家之主,古齐蓦稍一衡量,就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可以。”
大喜那天,因着圣上遇刺,婚礼被耽搁了,虽然没有八抬大轿把唐初九抬回将军府,但是文书却已经是定了的。
三书六礼除了新郎亲迎一项没做好外,其它的古清辰可是都办齐了的,也去官衙登记过了。
虽然没有八台大轿,可是按着律法来说,唐初九已经是古清辰的妻子。
娶宋东离为妻,那必须先休妻,休唐初九。
一纸休书。
老将军挥笔而就。
随后,从将军府送往竹院。
唐初九带着月寻欢回到竹院时,一进院门,就见芸娘的脸色难看得厉害。
芸娘心急如焚,终见唐初九回来,一抬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伤,大惊:“你的脸怎么回事?哪个王八蛋伤的?”
唐初九不由得拿眼瞧上了罪魁祸首月寻欢,他一点都不像只乌龟。
月寻欢冷哼一声,手指一弹。
芸娘花容失色,双足一点,眨眼间,人已经在十丈开外,对着月寻欢怒目而视。
唐初九不想剑拔弩张,朝着西房指了指,对月寻欢说到:“那间房没人,你可以住。”
月寻欢没作声,却举步朝西房走去。
唐初九松了口气,才跟芸娘说到:“他是神医月寻欢。”
芸娘不置可否,因为初九不说,也已经猜测到了:“你男人的毒怎么样?”
唐初九闷闷的,忧心忡忡:“不知道。问月寻欢,他不说,我又进不去。”
芸娘敏感的听出了后一句话的意思,疑惑:“进不去?”随即顿悟,气得横眉倒竖:“将军府不让你进门?”
唐初九无言的默认。
残酷,血淋,难堪的事实。
芸娘的万丈怒火熊熊燃烧,但却没有发作,而是深吸一口气后,说到:“我去给你找大夫。”
先拎清熟轻熟重,眼前伤势要紧,以后再秋后算帐。
至于屋里那个神医,看来是指望不了的。他那医者仁心,是天下出了名的没有。
唐初九却是挂心长安街店里起火的事:“张叔怎么样了?店铺烧成了什么样?”
芸娘的脸色几变,最后幽幽叹息一声:“初九,你节哀顺变。”
怎么都没想到,会听到这话,唐初九一脸惊愕:“节哀顺变?张叔他……”
事实上,张老头烧得面目全非,早就命丧当场。只是芸娘怕唐初九担忧,才让杜大婶那样说的。
芸娘大年初六一天一夜未回,是因着宫中惊变,被花千古暗中安排去做事了。
见着唐初九的悲痛,芸娘心有戚戚然:“我已经把他安葬在东效岗,墓地选得极好,也办得盛大隆重……”
在东清国,有个习俗,对于天灾*而亡的人,认为是不吉利的,都是当天必须下葬。
唐初九因着痛苦,声音变得非常嘶哑:“那火我怀疑是人为的,那天宋东离过来……”
听完后,芸娘叹息一声:“那现场我去查看过了,找不出丁点蛛丝马迹。现在,更因着一场雨,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你报官也没有用。而且即使你报官,那又如何?你别忘了,宋家现在是财大势大。又是官字底下两个口,官官相护!而且,那火,确实是从厨房烧起来的……”
唐初九颓然。难道这一切,只能自认倒霉,打落门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了么?
一个说法都没有,那张叔肯定死也不瞑目!!!
死得太冤!
他本是想安享晚年的!
结果呢?却惨遭横祸!!!
老天无眼!
轻拍了拍唐初九的肩,芸娘说到:“我先去给你找大夫,这脸莫要毁了。”
女子一生,容貌何其重要!关乎一世荣辱。嫁人得好不好,幸福与否,它息息相关。
看着芸娘走后,唐初九略沉思了一会,顾不得身上的伤和痛,去了长安街店里。
原本门庭若市的店里,现在成了一堆废墟,到处都是残余断壁,大火肆虐过后的狼藉。
唐初九的心在滴血,张叔因此丧命,店也没了,所有的心血都毁了。
这是所有的希望。这是生活下去的盼头。
也许如果当初没有接下这个店,张叔就不会惨死。
店里的左领右舍认出了唐初九,纷纷过来安慰。
勉强谢过大家,唐初九失魂落魄的回了竹院。
正好芸娘请了大夫过来,这才发现唐初九全身上下被刺扎得无一处完好,又红又肿,庆幸的是未伤及筋骨,只是皮肉之苦。
倒是脸上的伤比较棘手。
因着大夫的话,芸娘忧心忡忡:“要是留疤看你怎么办!!!”
唐初九心里直发苦,张叔死了,店烧了,古清辰又危在旦夕。
正在这时,江如水过来了,拿着休书。
见着唐初九脸上的伤,愣住了。
芸娘记恨将军府不让初九进门之事,没有好脸色,本想发作。
唐初九却先一步迎了上去,急切的问到:“清辰他怎么样了?”
江如水暗叹一声:“跟我来。”
说完,反客为主的踏步去了书房。
唐初九紧随其后。
芸娘本想跟过去,但到底还是按奈住了。
进了房间,江如水正了神色,坐到了主位上,另含深意的说到:“倒杯茶予我喝吧。”
唐初九恭恭敬敬:“请稍等。”打开门,去了灶屋。
看着唐初九离去,江如水心里也有些别样的不是滋味。本来因着清辰的坚持,以为这门婚事就这样了,都做好心里准备要娶儿媳妇了。
可是却因着宫中惊变,事起波澜。
没想到清辰会中了那歹毒的巫毒,更没想到只有宋兰君的血能解。
如今不顺了宋兰君的意,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只希望清辰醒来后,莫雷霆之怒才好。
这也是万般不得已。
眼前也顾不得这样多了。
唉……
端了茶水进来,唐初九倒好后,双手毕恭毕敬的端给了江如水。
江如水受了这一杯儿媳妇茶。
只不过,一般别人给的是红包,她给的却是休书。
“清辰的毒已经有了药方,但却缺一味药引,非宋兰君的血不可……”
真是造孽啊!!!天下众生何止千千万,却非是死对头!
唐初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惨白如纸。
颤抖着手,接过了那纸休书。
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边看边咬着唇,不知不觉中咬出了血来,滴落在休书二字之间,开出了一朵红色的花,万般的夺目惊心。
江如水别过了脸,不忍再看。
以前虽然说,对唐初九有许多的不满意,认为配不上清辰。
只是现在,一个女子,大喜之日,却没有等来大红花轿。
而且,第三天,又是夫家的一纸休书。
这是何等的残忍。
同为女人,总归有几分同情,动了些许侧隐之心。
但是,从一个娘亲的角度来说,这个选择,是不会动摇的!
即使再重来一次,也是同样的选择。
江如水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叠银票:“这些收下吧,权当一点心意。”
唐初九微摇头,喉咙发紧得厉害,勉强挤出两字:“不用。”
江如水难得的软了声:“你就权当是黄梁一梦吧,清辰他不是你的良人。”
唐初九心里闷闷的痛,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窒息。
幸福,果然是强求了。
它就如天边的浮云,可望不可及。
从应允婚事那天开始,就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不会就这样过上好日子。
果真,应了直觉,厄运降临。
几家欢乐几家愁。
宋东离却是眉开眼笑,跟朵怒放的菊花似的。
怎么都没有想到,连同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本因着宋清辰娶唐初九,这几天心里郁结得厉害。
也没少发脾气,砸东西,更是对着宋兰君软磨硬泡。
可是,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真好,终于可以嫁给清辰为妻了。
虽然因着时间紧迫,婚事非常怆足,但又何妨,只要能嫁给清辰,就是最大的心满意足。
明天,就能嫁给清辰为妻了呢。
而且明天,恰好是个难得的好日子,黄道吉日。
是不是意味着这是门天生一对,地设一双的好婚事?
脸上含着大大的笑,清辰,清辰……
低声念着这个梦回千转的名字,越念越欢喜,笑意越深越浓。
从箱子里翻出大红嫁衣,迫不及待的换上。
在铜镜中扭腰弄姿,宋东离更是笑逐颜开。
宋兰君却是不得开心颜,脸色甚至是阴沉沉的,还隐带了肃杀。
估摸了下时辰后,叫了轿子,去了竹院。
竹院内,芸娘正在骂古清辰的祖宗八代。
因着那纸休书。
唐初九则是失魂落魄的,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