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大嫂,这件事我从没放在心上!”嫣然的语气越平静,郑大嫂面上神色更加难受。嫣然叠了几个元宝抬头看见郑大嫂神色如此,嫣然不由轻叹一声:“罢了,大嫂,你连儿子都管不住,又说什么别的呢?”
这一句让郑大嫂眼里的泪顿时掉落,嫣然只深深地看她一眼,接着就继续叠起元宝来。等郑大嫂离开,未然才道:“姐姐,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
“这个家里,就是因为没人敢说重话,才让有些人无法无天!”嫣然轻巧地又叠一个元宝,淡淡地道。这话让未然反驳不了,只有低头和她继续一起叠着。
出殡这日,梁哥儿拿出一篇祭文,当众念了,这祭文在嫣然耳里,不过是些特别好的说话罢了。但郑大哥觉得,自己的面子因着儿子这篇祭文又回来了一些。
郑大伯母更为欢喜,和人一口一个说起自己的能干孙儿,简直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他们这一生,也许就是居于乡下,见识不出于这十里八乡,以为头顶的这片天空就是一切。
嫣然在回城路上忍不住和容畦感慨,容畦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其实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这话说的是,嫣然在叹气之后就对容畦道:“那你以后,可要时时和我说起外面的事,不许嘲笑我不懂得外面是什么样的!”
容畦勾唇一笑,把妻子的手握紧,眼看快要到这边的宅子,容畦才问:“所以你不让大妹妹还有四弟那边过来吊唁?”
嫣然点头,既然要断,就断的干净一些。容畦没有再说话,车已经停下,容畦夫妇下了车就到后面车那里请郑三叔下来。郑二哥已经跳下车,掀起帘子扶郑三叔。
郑三叔看着面前的宅子,看了会儿才叹气:“今儿是腊月初五还是初六,今年只怕赶不及回去过年了!”
“爹爹要回扬州,那还是来得及的!”郑二哥笃定地说。嫣然在那算着日子,不由有些惊讶:“今日初五了,离过年不过二十多日,怎么赶得及?”
从京城到扬州,到通州换船,可是最近运河开始结冰,十分地不好走。当然也可以走陆路,一直赶的话,差不多二十多日能赶到,但这样的话,老的老小的小,怎么受得了?
郑二哥神秘一笑:“这没什么,只要爹想做到的事,我娱一下亲也没什么!”郑三叔叹气,接着就对郑二哥道:“你为我这样想的周到,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过一点小事!”郑二哥面上笑容飞扬。
说着郑二哥转身把孩子们从车上抱下来,馨姐儿和根哥儿两人都已经睡的呼呼的。嫣然让婆子们把他们兄妹都抱进房里去才问郑二哥:“二哥,到底怎么做到?你快说啊!”
“不说,等到时候你们就晓得了!”郑三叔呵呵一笑,背着手走进宅子,对父亲的最后一分孝心尽了,以后就再没有别的事了。
嫣然在那追问郑二哥到底怎么回去?郑二哥只是不肯说,只让嫣然他们在家歇息两日,等喝过了腊八粥,也就离开京城赶回扬州。
既然如此,嫣然身上有着孝不好去各家辞行,还是给容玉致和秦氏那边送了信去。
初六那日,容玉致和秦氏双双来探嫣然顺便送行。孩子们聚在一起,又是各种吵闹。嫣然让丫鬟们把他们都带到外面去玩,这才细细地看了容玉致的神色,笑着道:“大妹妹精神却好,你可不知道,我悬着这颗心呢!”
秦氏明白嫣然说的是什么意思,靠在引枕上笑了:“那是,大妹妹现在和妹夫,那才叫琴瑟和鸣,好一对好夫妻。大妹妹说东,妹夫绝不敢往西!”
“有你这样取笑的吗?我的嫂子,难道你不是这样?”容玉致瞧秦氏一眼,口里已经带上娇嗔。
这会儿的容玉致,才有初见面时的娇俏活泼,而不是原先那种生生地装出来的。嫣然也抿唇一笑:“要林夫人瞧见了,还不晓得怎么欢喜呢!”
林大人从转运使任上卸任,原本定的是留京,谁知临到了时,却被人上了一本,说他为官有些不谨慎。虽然各种折辩,到底还是耽误了,最后不过依样着补湖北臬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