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水滴声凸显了夜的寂静,自皇太极重返朝堂之后,这后宫也就平静了不少,不再三天两头的聚在一起商量着该如何是好。哈达齐为我披上斗篷,陪我在院子里坐着,望着那漆黑的夜空。
我喜欢这漆黑的夜空,因为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向他倾注我所有的情绪,这样别人就看不透我的心思了……
“福晋,天儿越来越凉了,您还是回屋歇着去吧。”哈达齐轻声道,语气中有些怯意。我未曾答话,起身拢了拢斗篷,朝屋里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哈达齐:
“傍晚时不是有谁来了么?都说了些什么。”
“是娜木钟福晋的侍女托娅,她说明儿个墨尔根代青和福晋要进宫请安,她想在她的屋里宴请墨尔根代青和福晋,想请福晋您去说道说道。”哈达齐微福身,轻声说道。
娜木钟要请多尔衮和乌尔赫尼却要我去说,她这是打着什么算盘呢?我心里略微想了一下,点头应下了。
“这墨尔根代青这次不负大汗所托,将大贝勒的事处理的非常好,这大汗可开心了。”为我铺着褥子的哈达齐开心的说道:“今儿个好多小丫头都想趁着明日墨尔根代青进宫仔细瞧呢。”
我喝着茶水,心里宽慰了不少。皇太极想重处代善却碍于身份不好下手,可多尔衮不一样,对代善一通吓唬后,这代善就自愿革去大贝勒的头衔,降了和硕贝勒,甘愿献出十牛录的人口,这样一来的话,这代善就真的只是一个空有正红旗旗主的名号了,而且还是人数极少的正红旗。
这多尔衮知道若是真的这样做了的话,自己在族里也不好立足,便替代善请书,说代善已认错,有了多尔衮的请书,皇太极也就借坡下驴了,代善的自请的革去贝勒头衔与所罚的牛录都免了,记下日后若有再犯一并重罚,这代善逃过一劫,对皇太极和多尔衮可谓是感恩戴德,便极为克制退让,甚至以臣僚自居。
这多尔衮这既□□脸,又唱白脸的法子简直是炉火纯青了,皇太极对他的能力是赞不绝口,代善因为他的请书又对他感恩戴德,这样一来,他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再举步维艰了吧。
“是你这丫头思春了吧,也是呢,你都二十七了,按照这个时代说法,你这个年纪再过几年儿子都有孩子了。”我看着哈达齐打趣的说道。
“福晋,奴才是您是奴才,奴才不嫁,奴才要终身伺候着福晋,哪儿也不去。”即便是我打趣,哈达齐还是红了脸,跺脚垂首,不肯看着我,我微怔,我倒是忘了,这丫头的心里装着皇太极又怎么注意其他的人呢。
“罢了罢了,我也乏了,睡了吧。”我笑着说道,吩咐哈达齐给炕灶加了炭火之后便躺进了被子了,熄了灯,瞪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屋子,这片刻的安静才真正的属于我,只有在这安静的夜里,我才能放纵我的感情,毫无顾忌的想着他……
翌日午时。
在哲哲那里见到了多尔衮与乌尔赫尼,我到时多尔衮正含笑跟哲哲闲谈,见到我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直剌剌的看着我,随即面露苦笑,看着身侧的乌尔赫尼,起身朝哲哲行礼:“八嫂,我这便回去了,日后会常进宫给八嫂请安的。”
“去吧。”哲哲笑着罢手,转头看着我:“哈日珠拉,怎么了?”
我微福身行礼道:“这娜木钟姐姐听说墨尔根代青与福晋进宫了,她想答谢墨尔根代青在青海时对她族人的照顾,这会子在宫里忙着筵席,她怕自己来请他们不去,所以想看着我的面子上邀墨尔根代青与福晋前去。”
听我这么说,多尔衮和乌尔赫尼都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我,哲哲有些惊奇,随即笑道:“那是好事,你就带他们过去吧。”
得了哲哲的应允,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人,含笑施礼,率先走出了哲哲屋子。
我集中了注意力仔细留意着身后他的脚步声,和以前一样,轻缓沉稳……听着听着便湿了眼眶,我轻轻呼吸,将眼泪忍了回去,几次我都想开口问他好不好,可是碍于此处是汗宫内,而我的身份有异,也就不好问了。
刚到娜木钟的院外,就看到托娅迎至门口,朝我福身行礼才道这娜木钟福晋已等候多时了。
“你……我是不是见过你。”刚走没两步,身后便传来多尔衮疑惑的声音,我回转身,只见多尔衮直剌剌的看着身后的托娅,托娅有些惊诧,忙蹲身行礼道:
“奴才托娅,给十四爷请安。”
听到托娅这个名字,多尔衮明显一愣,随即道:“托娅?可是乌伦珠身边的那个托娅?”托娅垂首应到,听到这样的回答,多尔衮的神色便有些异样,眼里的那抹哀伤看的我心头一紧,忙道:
“侧福晋等了许久了,进去吧。”
我看了一眼垂首不语的托娅,转身进到屋子里。这娜木钟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她透过托娅来刺激我恢复记忆,如今又想透过托娅告诉多尔衮我还活着的事么?若真的如此,那多尔衮必定会闹个天翻地覆不可,如此一来,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势力必定会毁于一旦,我不能让娜木钟那么做!
迈步进屋,娜木钟便笑盈盈的迎上来,朝着多尔衮施礼道:“我怕自己请墨尔根代青不赏脸,故而就请了侧福晋,请莫要责怪我礼数不周之过。”
“侧福晋哪里的话。”乌尔赫尼福身施礼道,娜木钟朗声笑着,随即邀他们入席,特地吩咐了托娅前来伺候着,她虽是不经意的吩咐,却还是让我担心不已,本欲借口离开,却不料被娜木钟一把拉住,硬要我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