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在无比的疲劳中沉沉的睡去,他做了一个常常的梦,梦到自己的母亲被困在火海之中,一个老嬷嬷硬拉着他离开,在回头的一瞬间,他一辈子都记得母后当时的眼神,那么的不舍,忧伤,还有深深地痛恨,他突然又梦到自己十七岁的时候,老嬷嬷被查出是当年母后身边的人,于是惨遭当今太后毒手,他当时发誓:誓死让他们付出代价。沉浸在一片噩梦之中,阎宇卿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做过这个梦了,这个梦似乎是在提醒着他自己所背负的仇恨,这么久,自己都忘了,他梦到惨死的母后在埋怨他,埋怨他忘却了这件事,埋怨他不孝,不给自己复仇,在梦中,他还看到自己小的时候经常做噩梦,总是在半夜哭醒,而他身边坐着的总是自己最大的仇人,当今的太后。母后死了,他就被寄托在现今太后手上,并如期的当上了皇帝。他从不稀罕这个位置,从来没有人能懂他,在这深宫之中,他虽受万千宠爱,却已然是最孤独的人。
阎宇卿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满头大汗,半边刘海湿成一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又做起了这个噩梦,但是他现在仍对这个梦心有余悸,这些年来,他好不容易能够睡得安稳些了,如今怎么又旧病复发了。
旁边烧着的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然变成了灰烬,他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感伤起来:“这世间之物,任是怎样风流,终不过是一培新土,最后成为时光的尘埃,争争抢抢,又是何必?”
“说得好。”身后响起清脆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人,不禁疑惑起来了:“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呢?”
仿佛看穿他了似的,那陌生的女子忙自我介绍:“公子莫要误会,我既非鬼怪,自然也不是人。”
阎宇卿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听出了一句她不是人。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询问凌梦华的下落:“你可是见过一个跟你差不多高,长的十分秀气的姑娘,你没伤害她吧?”
“听你刚才一番话,我倒是以为你已看破红尘,六根清净,想劝你出家,如今看是不能了,这五根已净,就只差个情字,看来还需在人间多吃些苦来。”说着便飘飘然不见了。
阎宇卿正欲打听凌梦华的下落,见来人已经离开了,也只能一番无奈。此时,空谷传响,道了声:“莫要相信梦幻之境。”阎宇卿这才醒悟自己是遇着好时辰了,受到神仙的提点,心中连连感谢。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那么是有人在操守我的梦境,会是谁呢?”阎宇卿自言自语。
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叫声传到他的耳朵里,是凌梦华的声音,他急忙站起来,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眼前一片空旷,并无来人,他焦急的四处观望,突然觉得不对,心里暗想:“这冰河之上早已被我砸烂,就算结冰也不至于如此之快,慢着,难到这还是在梦中。我一直在这梦境之中并未出去。”
饶是个正人君子,军中诸葛,此刻竟也分不清真与假,梦与幻,可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
他对着天空大叫,并无回音,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还在梦中,根本并未醒来,而刚刚的梦,不过只是梦中梦。他突然扬起嘴角,嘲笑自己之前的颠傻。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哭泣,一个疯道士走过来,抚着他那蓬松的白胡子笑着说:“这世间之泪皆是心酸的玩意,终了便是好了,你若诚心向道,我可度你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