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敏皇后手上的帕子已经彻底拧成一条绳子状,尖锐细小的指甲插在自己的掌心中,而她浑然都不觉得痛,掌心传来阵阵尖锐痛感,只要翻开掌心一看,你就会看见掌心此刻已经血肉模糊一番,血水渐透。
但是她的脸上,还是保持如平日一样的端庄高贵,雍容华贵,身穿暗红牡丹金线绣底的凤仪裙,朵朵金丝牡丹宛如血色绽放,更衬得她高傲,肤色白皙,不怒自威。
浅浅一笑端庄容,元敏皇后垂下眼眉,沉声道:“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胡说些什么,臣妾自从成为皇上的人,对皇上绝无二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该做的事,臣妾一定会去做,不该做的事——臣妾一定不会做,皇上,可满意?”
谁人都猜不透帝王之心,任凭元敏皇后成为乾清皇帝身边的枕边人许久,她也无法完全揣测乾清皇帝的心意,只得细细观察他的脸色,适当的时候插上话,不适当的时候绝口不提,多年来她和乾清皇帝便是这样生活。
看似夫妻感情融洽,其实就是处处防备。
即使元敏皇后成为淮京帝后多年,乾清皇帝对她都存有一定的戒心,这可能是身处高位,对谁都不得不防,亲密的人,总有一天,趁你不防,一击封喉,到时,你才后悔莫及。
他只希望,处处留心,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但从来都没有害人之心,但他绝不可能没有放人之心。
所以,此时的乾清皇帝表情都是冷冷的,任凭元敏皇后再如何细细观察,都无法看清他一丝一毫的心意,看到的是他刚毅的脸庞和中年男人的魅力。
无论何时,中年男人都是有很大的魅力,当今帝王,自然不差。
她容貌保养得宜,并不显老,多了成熟女人的妖娆,少了青涩女子的骄涩,但是无论容貌身材,她都和二八年华的女子差不多。
脚步声缓缓伴随而去,轻而稳,就在元敏皇后发愣的时候,乾清皇帝已经离开,留下元敏皇后一人在御书房。这时,元敏皇后掌心处的疼痛感才随之而来,她翻开掌心一看,再紧握,几次同样动作后,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冒出血泡。
她满意的笑了,宛如日后阳光璀璨温暖,笑意不及眼底,眼底却如山泉水慢慢结冰般寒冷。只有深刻的疼痛,才会记得自己如何恨那人,才会将这记忆深刻的记在心上!
==我是阿狸我是团子==
凤箫离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自己此时正躺在紫凛的怀里,脸颊忽然染上一朵红晕,从脸上一直到耳根,脖子,最后连正在睡梦中的紫凛都有所感觉,张开眼睛一看,看到凤箫离此刻丝毫不眨眼的看着自己,在自己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并没有躲开视线,而是一直直视自己的眼睛,也没有刚开始时看见自己和紫凛相拥而眠的抵触感。
放在平时,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踹一脚再说。
放在平时,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你一顿再说。
可是今天,真的是反常啊。
紫凛失笑,摇摇头,这可能就是做梦,闭上眼睛,再睁开,再次闭上眼睛,再睁开,看到的场景都是一样,有点茫然。凤箫离似乎有所觉,轻蹙眉,伸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她并无凝聚内力,这样的力度落在紫凛的身上可说是一点也不痛,但也足够提神醒脑。
这一拳,确实是让紫凛完全醒来了。
“离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竟然没有踹我打我讽刺我!”紫凛乐呵呵一笑,原来自己并不是做梦,原来这都是真实的,这样真好,这样太好了。
他嘴角轻扬,眉角上挑,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心情十分愉悦,从内到外都是喜洋洋。
凤箫离鄙视,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某人,我不踹你打你只不过是为了不扯动伤口,某人你就不要自作动情了,我这样说你是否觉得我是在讽刺你?”凤箫离托着下巴,十分坏笑。
这次,看着紫凛发黑神情,她轻笑出来。
事实确实如此,有了紫凛的独门金疮药,伤口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其实照道理,只不过过了三天,乾清皇帝和元敏皇后那么快传召她,是十分不合逻辑吧,虽然说,自己虽然是练家子的人,但是,她不是跌打的,她也是需要休息的,还是,他们究竟想知道什么情报?
凤箫离又慢慢变得沉重起来,自从来了淮京后,她发现自己变得很会思考,从前在雪雾山也不觉得自己会这样想,可是来到这里就不一样了,这里的人,满腹心机,即使是笑得最无害的人,也会有一天伤害你,落井下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林子大了,就什么鸟都有。
淮京是一个大的染缸,身处这里的人都不可能不会有所改变,只是看你,改变到什么程度。
她自问她也被淮京这个大染缸染红了,变得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无论是自己,还是岳晚晴,都有些身不由己的事去做,来到这里,处处受束缚,不会再是那个不计较后果的小女子了。
或许一开始还会想着,抱着玩玩的心态,闯出多大的祸,淳亲王府都会死她的靠山,淳亲王爷永远都会为她善后,但其实,自己这样想实在是太过天真太过傻了,老头子毕竟不是皇帝,有很多事都只会是有心无力,自己再这样不计较后果勇闯下去,有可能还会赔上淳亲王府一众人的性命。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古代,在这个少数人掌握多数人命运的古代,掌握淮京所有人命运的人不过就是最高王者,他对谁都是一副防备之心,淳亲王爷不过就是个外姓的王爷,攀上皇家就是他走运,闲散是皇帝给他的特权,最高兴的,就是你什么也不要理不要做,这样,还可以保你十年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