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三回 惩治(卖萌求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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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表妹姓杜,因生在春日,又生下来便已看得出长大后定是个美人坯子,便唤作了‘春娇’,‘婉娘’则是她的小名儿,虽口口声声‘表哥表哥’的叫得何继光无比亲热,其实与何继光却早一表三千里了,乃是勤谨伯太夫人娘家已出了五服的族妹的孙女儿,连她祖母都与勤谨伯太夫人关系那般远了,何况她?

架不住她祖母从小便会看人眼色奉承人,在闺中时便奉承得勤谨伯太夫人拿她当了密友,只是两人在娘家时际遇不同,去了夫家自然也是一样,勤谨伯太夫人倒是做了世子夫人,杜春娇的祖母却只嫁了个小康之家,夫家本就算不得富裕,偏丈夫与儿子还早早亡故了,只留下一个孙女儿,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在夫家千难万难的熬日子。

眼见孙女儿一日大似一日,又出落得花儿一样,岂能嫁个平头百姓白白辜负了上天赋予的美貌,杜春娇的祖母想起闺中时的好友已经是堂堂伯夫人了,遂厚颜找到了勤谨伯府,一番巴结奉承后,让勤谨伯太夫人想到了她昔日的好处,又见杜春娇着实嘴甜,一口一个‘老祖宗’的,奉承得自己有声有色,遂将她祖孙二人留了下来。

偏杜春娇的祖母着实是个命苦的,好容易可以依傍族姐兼好友过上几日好日子了,竟又一病呜呼了。

留下杜春娇哭得死去活来,看得勤谨伯太夫人则是怜惜之心大起,自此便将杜春娇养在了自己身边。

杜春娇打小儿因为生得好,本就是个颇有心气儿的,如今见了伯府的富贵景象后,就越发不甘心只嫁一个平头百姓了,哪怕不缺吃穿有下人使唤,又怎及伯府万一?

待何继光过来给勤谨伯太夫人请安时,便每每有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一来二去的,竟真如愿引得何继光满心满眼都是她,只差发誓此生非她不娶了。

然杜春娇心虽比天高,却也不乏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家世,是绝无做何继光正妻可能的,不然届时第一个容不下自己的,反倒会是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勤谨伯太夫人,所以她一开始谋的,便是何继光贵妾的位子,只要何继光心里有她,太夫人又向着她,将来再赶在正房奶奶之前先生下儿子,便是正房奶奶又奈她何?

什么?宁为小家妻,勿为大家妾?笑话,家里随时都有可能揭不开锅,一文钱也得掰成两半花,二十几岁便被沉重的劳作压得如五旬老妪一般,但凡哪家家里收成好了点儿,男人还想着要买个年轻漂亮的妾来睡,这样人家的正妻,谁让当谁当去,反正她是绝不会当的!

就在自己院里发生的事,如何瞒得过勤谨伯太夫人的耳目,但她不但没想过加以阻止,反而对此乐见其成,她拿捏了儿媳一辈子,孙媳进门后,自然也该时时事事看她的脸色才是,给孙子纳一个向着自己的贵妾,简直有百利而无一害嘛,还能给春娇一个前程,让她祖母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一举两得,她何乐而不为呢?

岂料何继光竟有幸叫挑中尚了主,公主那样的尊贵人儿,又能为自家带来天大的好处,勤谨伯太夫人自然不敢再想着像拿捏儿媳妇那样,拿捏四公主了,于是终于开始隔离何继光与杜春娇了,一面还打发人去叫了媒人来,打算赶在四公主下降前,将杜春娇发嫁出去,大不了她体己多给点嫁妆便是。

叫杜春娇如何甘心,本来伯爵府的富贵于她来说便已是天大的诱惑了,就算到何继光当家时,勤谨伯的爵位便到头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且何继光如今又当了驸马,皇上的亲女婿,那今后再赏个爵位又有什么难的?

何况勤谨伯太夫人话说得好听,大不了她体己多陪些嫁妆与她,以她的爱财如命,撑死给她几百两的陪嫁到头了,她才那么年纪,还有几十年好活呢,几十年那么长的时间,几百两是够吃的,还是够喝的?!

便跪下哭求起勤谨伯太夫人来,说她‘舍不得老祖宗,如今已无缘服侍表哥左右了,只希望能服侍老祖宗左右一辈子’,只因她已没有亲人,勤谨伯太夫人与何继光便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她已经失去一个了,不想再失去最后一个。

哭得勤谨伯太夫人心软了,更兼何继光也再三再四的求她,好歹慢慢的替杜春娇寻一个好些的人家再发嫁了她,‘孙儿一辈子不忘祖母的大恩大德’云云……遂将杜春娇又留了下来,想着只要不叫杜春娇去公主府晃,管好了底下人的嘴,公主自然也就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却没想到,四公主竟是个再好性儿不过的人,半点公主的架子没有不说,倒比寻常人家的儿媳还好说话,连带公主府的下人都对她恭敬有加,出手又大方,不但帮着自家谋了不少好处,打赏起银子来也是毫不手软,还做得体面委婉,半点不让人觉得难堪。

也难怪她以公主之尊还这般谨小慎微,没有娘的孩子,父亲再是尊贵又如何,难道皇上日理万机之余,还有空过问一个素来便不大宠爱的女儿在夫家过得好与不好不成?再没有母妃时不时的见一见皇上,在皇上跟前儿有意无意的提提她,亦没有得力的外家能在朝堂上为皇上分忧解劳,皇上就越发要将她忘到脑后去了。

恰在此时,杜春娇终于找到机会,爬上了何继光的床,还有了孩子,勤谨伯太夫人知道后,虽恼怒得不行,却也忍不住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来,反正四公主那般好性儿,应当能容得下春娇罢?

话说回来,自己孙儿那般品行才貌,尚主的确委屈他了,何况男人家本来就该三妻四妾,便是公主也不能一辈子都霸揽着驸马,总得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给驸马主动添两个屋里人分忧罢?只是一点,公主再是好性儿,也不能让庶长子生在嫡长子之前,不然将来纵公主不理会,宗人府又岂能不理会?

于是勤谨伯太夫人将杜春娇与何继光狠狠斥责了一通,然后一碗药结果了杜春娇腹中的孩子,便开始等待起机会让杜春娇在四公主面前过明路来。

她想的是,如今四公主待自己是恭敬客气,但谁能保证她就会对自己恭敬客气一辈子,焉知如今她不是想着自己才进门,还没彻底拢住孙子的心,才会这般谦逊呢?而且哪个祖婆婆还会嫌孙媳妇对自己太恭敬谦逊不成,当然是越恭敬谦逊,越言听计从最好了!

这才会有了四公主甫一查出有孕,勤谨伯太夫人便带了杜春娇去四公主面前,希望四公主能为何继光纳了她那一出,如今你都有孕了,不能再服侍我孙子,总不能让我孙子白白素将近一年罢,便是天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什么,你竟不同意?行,有敬酒不吃你偏要吃罚酒,那我就索性成全了你,让你带着下人亲自撞破我孙子与春娇是何等的柔情蜜意,你总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装糊涂下去,总要让春娇过明路了罢!

勤谨伯太夫人自问在这整件事上,她为了杜春娇是真殚尽竭虑,冒足了风险,却没想到,杜春娇竟是这样回报她的,一听得自家要倒霉了,立时便与自家划起界限来,浑然忘了素日她是怎么在她面前狗颠儿般做小伏低的,着实可恨至极!

“……贱人,枉我金奴银婢的养你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乡下的野丫头,过的日子倒比我亲生孙女儿们,真正的伯府千金日子还要好,你竟敢如此背叛我们祖孙,我今儿不打烂了你,我再不活着!”勤谨伯太夫人虽号称太夫人,实则也就五十出头的年纪,更兼素日保养得好,身体那叫一个健壮,与杜春娇厮打起来竟毫不逊色于自家的粗使婆子们。

当然,杜春娇也不是省油的灯,虽不敢明着还手,到底勤谨伯太夫人占了长辈的名分,暗里却是狠掐了勤谨伯太夫人几下,痛得后者嗷嗷叫,嘴上更没闲着:“太夫人竟还有脸说金奴银婢的将我养到这么大,说到底你不过拿我当丫头罢了,让我给你捶腿给你梳头,还给你点烟端茶,你病倒了我还得给你值夜,这些事哪桩哪件不是丫头该做的?至于背叛,就更可笑了,我明明就是被你们逼的,心里从来没真正情愿过,又怎么谈得上背叛?”

她两人在一边厮打对骂得起劲,其间还夹杂着勤谨伯压低了但难掩气急败坏的声音:“母亲,太子妃娘娘与两位公主殿下还在呢,您与一个打秋风的小辈一般见识做什么,不好了,直接让人打出去便是……杜氏,太夫人再不好了也对你有养育之恩,当年你祖母去世,还是我们家为她操办的丧事,你就是这样报答太夫人和我们家的?”,并勤谨伯夫人小声的抽泣声。

何继光在一旁则早已是一脸的失魂落魄大受打击,婉娘竟说跟他是被他和祖母逼的,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情愿过,那素日她那些甜蜜的话,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依恋和爱慕,也都是假的,她看重的根本就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自家的财富地位和自己驸马的身份了?

果然太子妃娘娘说得对,若不是尚了主,这盛京城谁还知道有一个他,哪个好人家的女儿又会正眼看他?可别人不正眼看他也就罢了,婉娘凭什么,枉他从不因她出身低微便轻贱她,还为她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害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便是方才说要将她送走,心里也想着定会将她安置好,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她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顾蕴与三公主看了一会儿好戏,本来正津津有味还想继续看下去的,这可比唱堂会时的戏文精彩多了。

但见四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着她本就大病一场,身心都受了巨大的打击,如今哪里听得这般吵闹,而且再说是不要何继光了,到底也曾有过真感情,如今亲眼瞧得他为一个明明哪样都不如自己的女人失魂落魄,她心里又岂能好受?

顾蕴因忙看了一眼随后进来的冬至,冬至会意,立时大喝了一声:“肃静!当着太子妃娘娘的面儿,便敢如此喧哗,惊了太子妃娘娘和娘娘腹中的小殿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勤谨伯太夫人与杜春娇方停止了厮打与谩骂,满脸惶恐又掩饰不住忿恨的跪回了各自的位子上。

方才一度吵闹得如菜市场一般的厅堂里,至此总算安静了下来。

顾蕴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不想三公主却先向杜春娇招了手:“你过来,抬头给本公主仔细瞧瞧……嗯,倒是好个模样儿,偏好白菜竟被猪给拱了,你才说你不是自愿要跟姓何的,而是被他们祖孙挟恩所逼,是真有其事,还是眼见何家形式不妙了,为脱身才这般说的?”

杜春娇跪在三公主膝下,本来还满心忐忑,不知道三公主叫她上前是干什么的,如今见三公主一脸的和善,语气间也对自己大是怜惜似的,想着若能跟了三公主回府伺候,纵比不上做何继光的贵妾来得舒服称心了,却也比何家败了后,自己无依无靠,还不定会沦落到什么地步来得强,何况她既能哄好了勤谨伯太夫人,自然就能哄好了三公主,届时焉知前途不会更远大?

因忙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小声说道:“回三公主殿下,民女真是被逼的,民女虽出身寒微,却也知道‘宁为小家妻,不为大家妾’的道理,那妾说白了就比奴婢好一篾片而已,生的孩子还一辈子只能叫自己‘姨娘’,主母不高兴了,随时都能将她提脚卖了,民女怎么会那么不知自爱?实在是太夫人对民女有几年养育之恩,又帮着民女安葬了祖母,民女没办法一点也不顾忌她的恩情,这才会……”

“胡说,贱人,你胡说,明明就是……”听得地下跪着的勤谨伯太夫人又忍不住怒骂起来,只是话才起了个头,就被冬至给凶神恶煞的制止了:“吵吵什么,三公主殿下问你话了吗?再敢胡乱开口,立时打烂你的嘴!”

只得悻悻的闭了嘴,不敢再说话,只是看向杜春娇的眼神却刀子一般,若眼神能杀人,杜春娇身上定然已浑身血窟窿了。

三公主这才点头向杜春娇道:“这样的恩情,也难怪你推却不过,倒是难为你了,只是你真一点都不曾为何家的富贵荣华动心,一点都不曾为何继光的皮囊和对你的温柔动心,一点都不想这样富贵荣华的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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