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住在王家。
第二日晌午,陆小乙的大舅和大舅母最先回来。
王玉金人未到声先至,一边抱怨路难行,一边大跨步进屋,见陆小乙姐弟迎上来亲热的喊着大舅,王玉金高兴的应着,习惯性的把姐弟三人抛了高。
玉金媳妇随后进屋,责怪道:“说了多少遍也不听,小乙小丁都是大姑娘了,扔来扔去像什么话!”
王玉金嫌她唠叨,出屋找王老头和陆忠去了。
王玉金三个孩子,大女春云大儿春生和二儿春山跟陆小乙姐弟都很熟络,姐姐弟弟喊得亲切,很快玩成一片。
王婆子喃喃道:“老二和老三家的路远,咱也不等了!老大媳妇,你去换身衣服到灶房帮着烧火。”
玉兰起身,“娘,还是我去烧火吧,大嫂赶路辛苦,让她歇会儿。”
玉金媳妇拉住玉兰,笑语晏晏,“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都是娇客,兰妹好好歇着,灶房里的活让嫂子做去!”
玉兰笑问:“大嫂回娘家也当娇客了吗?我猜啊,你肯定忙前忙后闲不住!”
“兰妹这回可没才猜准,我回家真真实实当了娇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好不自在!你瞧过我脸颊都胖了。”
一旁的玉堂媳妇笑道:“大嫂真会说笑,一天光景脸上就长起肉来。”
玉金媳妇把脸凑近,“弟媳不信可以掐一掐。”
王婆子催促,“掐什么掐,赶紧换衣服去,玉兰想帮忙就跟着来,玉堂媳妇身子不便,拿些蒜头剥去。”
王婆子放了话,女人们都各忙各的,很快整治出两桌酒菜。
陆小乙再不敢傻吃傻睡,饭后积极主动的帮着拣碗拣筷,虽然被王婆子出手阻止,但赢得了诸如勤快、眼里有活、手脚麻利等好评。陆小乙担心自己表现过火,被祖母舅母拿来跟表姐妹做比较,让她们面子过不去有损情分,便不再积极主动的干活,跟着表姐春云亦步亦趋。
下午时分,二舅王玉银、三舅王玉满带着妻儿都回来了,一家人聚齐,自是乐呵。
当晚更是准备了三桌好菜,一坛酒下肚,男人们都醉的七歪八倒,又喊又闹比唱戏还热闹。
陆忠平时在家喝酒都很克制,喝到微醺就停杯,如今到了岳丈家,几个舅子合力抬他,他避无可避,喝得酩酊大醉。不过,陆忠醉后酒品超好,不吵不闹趴桌上就睡了,对比起来,陆小乙的四个舅舅简直就是酒中烂人,酒疯大让陆小乙瞠目结舌。
再看看外祖父王大海,陆小乙顿时明白了什么叫亲生父子。
只见王大海脸颊红的能滴血,舌头都找不着了,还端着酒壶斟酒,酒全部撒在杯外也无所觉。大舅王玉金跟二舅王玉银赤目咧嘴的划着拳,连输赢都分不清了,还嚷着喝酒。再看三舅王玉满,大喊着‘酒桌上无父子’端着酒杯就要跟王大海碰杯。
感觉少了个人,陆小乙反应过来,少了小舅王玉堂,她蹲下一看,好家伙,小舅不知何时已经滑到桌下了,醉的人事不省。
陆小乙觉得太阳穴一阵鼓胀,耳朵里全是舅舅们的大嗓门,再看看小丁小庚和其他表姐妹表兄弟,貌似都习以为常,看来这样的醉酒戏码,在她穿来之前年年都会上演。
这时,王婆子黑脸进屋来,指着醉酒的众人骂道:“年年都来这么一出,年年都招人骂,老的不长记性,小的也不长!”说完,三两步跨上前,把王老头手的酒壶和王玉满手里的酒杯迅速夺去放一旁小几上,然后两手揪住划拳正起劲的王玉金王玉银的耳朵,高声训道:“喝!喝!我让你们喝!还不赶紧滚去睡去!”
“咦?还有一个呢?”王婆子疑惑道,随即往桌下一瞧,气的朝王玉堂的屁股踢上两脚,“滚回去睡,又不是狗,钻桌子下干啥?信不信把你丢雪地里睡去。”
王玉堂哼哼唧唧爬起来,坐回板凳上,赖着不动弹。
春云朝陆小乙耸耸肩,拉住她的手,道:“走吧,咱们接着玩去,这边交给祖母就行!”
“可舅舅们都喝高了!”陆小乙有些不放心。
春云笑道:“没事,他们酒量大着呢!祖母训上几句,保管他们醒的快!”
陆小乙将信将疑的跟着春云去了隔壁屋子,见玉兰和几个舅母坐在暖炕上聊得正欢。
只听大舅母笑道:“难得喝一场,要喝就让他们喝去呗,喝醉还省事了,倒炕上睡得跟猪一样,我还落得清静。”
二舅母深有同感,附和道:“听他们闹得凶,八成还没醉,娘过去一骂,他们肯定不喝了,这样半醉不醉的最是讨厌。”
三舅母面露担忧,陆小乙以为她担心舅舅,谁想说出话却是,“他们咋喝我不忧心,我就是忧心家里几个小子,别跟这些叔叔伯伯一样长成烂酒坛子。”
小舅母也忧心这个,跟三舅母一起抱怨起来。
玉兰心里还是向着哥哥们,听嫂嫂抱怨不停,笑着说道:“哥哥是啥性子嫂嫂比谁都明白,哥哥平时也不烂喝,就是逢年过节贪上几杯,嫂嫂就别怪罪了。”
陆小乙听她几个舅母又开始打趣玉兰,感觉氛围很轻快,也不再关注她们,跟表姐妹玩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