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方柔芸和春兰双双沉默不已,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方柔芸并未让林路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春兰寂然的原因,只现在她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哪里有空去管她会不会发现什么。
她在想着同崔北镇之间的事情,到现在为止,她仍然不明白崔北镇为何转变这么大,若是说他喜欢上自己的话,总觉得实在是有些牵强。她垂眸看着自己纤细的指尖,圆润的指甲上泛着淡淡的珍珠一般的光芒。
这双手无疑是美丽的,只是,她轻轻的笑了笑,却是没做些什么好的事情。
回到方府的时候已然是下午时分,这时崔氏和方柔芯尚未从安平候府回转,她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宋嬷嬷正心神不宁的在院子里来回的踱步,看到她的到来,忙抬脚应了上去,虽然非常想要知道结果,只守着一院子的丫鬟却是什么都不敢问。只却明明白白的看清了方柔芸眼中的寂寥,她不禁有些心疼和难过。
方柔芸今儿所做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却无法去阻止,甚至于她不能阻止。她知道,若是大小姐不做个最后的了断不真正的死心,以后的日子真的是再也无法好好的过下去。
可她却实在是担忧,她害怕事情的败露,让小姐的情景更加的艰难。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方柔芸来到屋内,顺便让所有人都走了出去,自己随手关了门。
方柔芸颓然的躺倒在里间的床上,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疼的厉害。宋嬷嬷走过去,为她拖了鞋袜,将她的腿全部都搬到了床上,放在怀中轻轻的揉着。因着今儿走了太多的路。她的脚底板磨得红红的,轻轻一碰,方柔芸便不自觉的缩了缩脚。
“疼吗?”宋嬷嬷心疼不已的问道。
“不疼。”方柔芸轻轻的答了一声。便是手指都不想要动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宋嬷嬷终于是咬咬牙。开口道:“今儿的事……怎么样?”
方柔芸轻笑一声,眼泪便刷的流了下来。她咬牙控制着,却根本挺不住。宋嬷嬷忙开口道:“乖小姐,若是你不想说,嬷嬷便不问了。”
方柔芸心中无比的凄楚,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越来越脆弱。这一段时日哭的次数竟是比以往几年加起来都要多上许多。曾经。她练字练琴的时候,无论手臂如何的僵硬,哪怕是十指都磨得红肿不堪,她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相反。她反而觉得很快活。那种对未来的生活有着强烈的期望的感觉,她此生再也不会拥有了。
“嬷嬷,你说我都那么糟践自己,自动的送上门去了,他为什么还不要呢。我真的就那么差吗。差到他便是看我一眼都觉得烦吗?”方柔芸低低的开口,“我在他的面前真的是什么都不要了,自尊脸面廉耻,统统的没了,可是却比不上方柔芯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他怎么能够这么对我。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明明我们两个约定好了的,他怎么能这样呢!”
越说她便越觉得委屈,声音都有些哽咽断续,心底里对方柔芯和杜宣淳的恨意便又更上了一层。
她咬牙道:“我已经一退再退了,哪怕是做丫鬟,甚至是同方柔芯一起,可是……”
“他不该这样对我的。”方柔芸的眸中闪烁着强烈的恨意,道:“是他负了我,是他们对不起我,我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的。”
“乖小姐……”因着方柔芸凄楚的话语,宋嬷嬷一阵阵的心疼,可是她却不想让方柔芸变得心中只有恨意。只能试着劝解道:“我的小姐哎,人这一辈子做了什么事情,老天爷都在看着,他们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情,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以后的时日,只要小姐过的好好的,便比什么都要强。那些爱呀恨呀,到底没有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强是不是?”
“不会有了。”方柔芸低低的说道。
宋嬷嬷的手便顿了一下,诧异的嗯了一声。
“不会再有什么男人了。”方柔芸坐起身,用一种讥诮的讽刺的口吻道:“父亲说开春让我入宫选秀,嬷嬷你说,他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吗?而林姨娘……”
方柔芸冷笑了一声,对那个生了她的女人无话可说。
若是她的心中有一点点自己的位置的话,她何至于此。
“怎么会?”宋嬷嬷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向方柔芸。
方柔芸却是嗤了一声,道:“怎么不会呢,父亲他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的。”
宋嬷嬷便突地站了起来,急的在屋子里来回的打转,不行的,那皇帝已经是五十来岁比方牧都要打上许多,虽说皇宫是这世上最繁华的所在。可是,且不说那皇帝还能活上多久,便是那宫中经过了几十年的争斗,早已是盘根错节,各宫的娘娘都有了一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