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一平出现在112高地的前沿一个掩体里,通过观测口,透过淡淡的晨雾,凝视着眼底下鲁昂城。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空气凉爽,太阳还没有升高,鲁昂城里的房屋、树木、行人——一切都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只有远处的芦苇穗在早晨的阳光照耀下,似火一样地燃烧着,塞纳河的波涛在太阳光下灿烂辉煌得使人眼睛发痛。
这是一个美丽的城市,美丽的塞纳河像一条光滑的丝带,从远处的大海边弯弯曲曲地一直伸延进来,从鲁昂城穿过,一直到达巴黎。
这也是一个繁荣的城市,塞纳河两岸边建有长长的码头,码头边的吊车林立,还有码头边的一连窜的仓库,码头前面的广场上还摆放着一堆一堆的货物,这是一个非常繁忙的港口城市。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张一平的到来完全改变了模样,现在码头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河面上除了几只小渔船,也没有其它的货轮和船只来往。
“看来,英国人和法国人都不怎么欢迎我们呀!码头停工,轮船罢开,工厂罢工,学生罢课,这是无声的抗议呀!”张一平呵呵笑道。
曲伟卿微笑着说道:“难道总指挥还想人家会排队欢迎你不成?拜托,我们是来征服、是来解放,不是来送温暖的。”
“解放,送温暖?曲伟兄,你的口气像是一个居委会干部。”
“不止呢,英国人还准备攻打我们呢?”方十二妹在旁边指着远处的塞纳河说道,“你看河面上没有一艘船,这是大军舰来临前的征兆,就好像大鲨鱼要来的时候,那些小鱼小虾都先跑得干干净净。”
“你是说英国人的军舰?”张一平呵呵笑问道。
“对呀,塞纳河的河水很深,满载四万吨的货轮都可以进出,因此一般几千吨的巡洋舰是可以顺利进来的。”
“英国海军几千吨的巡洋舰,那舰炮起码也有6英寸以上的口径,一炮打过来,那真是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旁边的曲伟卿笑道:“十二妹大可放心,塞纳河的河面不过一百来米,能够行驶军舰的地方也就几十米左右,英国人的军舰排水量起码四千吨以上才能有六英寸的舰炮。而我们的炮台也有几门6英寸以上的大炮,一点都不输于他们。”
张一平忍不住说道:“我们是有大炮,但是我对于我们的炮兵没有多大的信心,我对于他们炮击的命中率非常怀疑,只怕要靠蒙才能蒙得中!”
曲伟卿笑道:“只要打得响就行了,只要大炮一响,英国人的军舰就得拼命地跑,可是这么大的军舰到了塞纳河里就像蛟龙进了小阴沟里面。在高速行驶当中,这几十米的河面转不了弯,也没有办法以曲线运行来规避,只能以高速一直向上游冲去。
如果它们想掉头就必须放慢速度,这时就像固定靶一样。我就不相信,我们的炮兵连固定靶也打不中。”
“所以,只要英国人不是傻子,他们就不会派军舰过来,顶多派出一些小型的炮舰过来。”曲伟卿说道,“那些小炮艇,我们更不用怕。”
曲伟卿话音刚刚落下,晨雾中的塞纳河面上忽然出现了一艘军舰的朦胧身影,狰狞的面容渐渐从晨雾中显露出来,巨大的炮口指向天空。
塞纳河正在逆流而上的是英国海军的卡利登号轻巡洋舰。
卡利登号轻巡洋舰排水量4200吨,装备5门6寸主炮,舰首3门,舰尾2门,另有2门3寸副炮。
卡利登号轻巡洋舰是昨晚从英吉利海峡连夜赶上来的,在一艘货船的领航下,连夜通过了弯曲的塞纳河,早晨的时候到达了鲁昂港的外面五公里的河面上,已经可以看到鲁昂城了。
卡利登号的舰长是海军上校杰罗姆,他其实对于让他的军舰进入塞纳河帮助陆军进攻的命令,是有很大的抵触的。
陆军的那些家伙在明知鲁昂的炮台已经失守的情况之下,仍然要求他的军舰从塞纳河进入鲁昂,他们的理由竟然是:中国人只是一批劳工,他们根本不会使用火炮,甚至连火炮都打不响,就算能够把炮弹发射出去,也不可能打中目标。
杰罗姆用望远镜遥望着鲁昂背后的高地,那里被像薄雾吐出来的一层乳白色的气雾包裹着,只看到一些树梢,根本就看不到炮台,也看不到人的影子,充满了神秘。
“开炮吧!”舰长杰罗姆命令道。
首先开炮的是舰首3门6英寸(152毫米)的主炮。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起,桔红色的火焰一闪一闪再闪,三颗暗红色的炮弹已经相继脱膛而出,向112高呼啸而来。
“隐蔽!隐蔽!”张一平狂叫着,顺手拉起方十二妹的手臂,似乎把她提起来,扑向沟壕的后面的地下防炮掩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