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
吴书来敲了敲门:“爷,该上朝了。”
雅娴嘟囔了一声,显然是睡的有些不安稳。
弘历醒了,撑起身子,就着外头透进来的月光看着枕边的小女人,心头柔软极了。
在外头吴书来的连声催促下,他方起了身,慢慢从那床榻上下来。
雅娴不安地迷了眼:“爷?”
“睡吧,”他回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爷要上朝去了。”
雅娴翻了个身,却倒吸了口气,仿佛哪儿受伤了似得,发出一声痛呼。
弘历心头一紧:看来,昨夜他确实是累着她了。
他轻轻地抚上她的头:“傻丫头,不疼啊,不疼……”
按规矩,她是该服侍他更衣的,只是他现在哪里舍得?幸运的是这底衣尚简单,他自个儿摸索着,便是穿好了。只是这外裳——
“吴书来,”他叫道,“进来给爷更衣。”
‘吱呀’一声,那门开了,吴书来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目不斜视。为弘历着了衣,到辫子时,他却摆了摆手:“出去。”
吴书来忍不住要朝那拔步床方向看去,却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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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好了,弘历方才起身,对那伺书道:“别急着叫你家主子起来,今儿她不必去向福晋请安,福晋那头,我会派人去说。”
伺书既惊且喜,忙应下了。
弘历想想又道:“叫厨房做点子清淡的食物备着。”
伺书又应了。
弘历再想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又道:“等你家主子醒了,和她说,爷我今儿个过来歇。”
伺书喜上眉梢:“嗻!”
弘历这次算是都交代清楚了,便带着吴书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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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走后,伺书喜不自禁。她虽不知自家主子是如何一下子让王爷怜惜成这样,但被宠爱,总归是件好事。
她出了门,站到卧室门外守着,务必杜绝一切会干扰到她家主子睡眠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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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步床上。
雅娴在弘历走了之后,便完全清醒了过来:“系统君,有没有能避子的药?”
那系统君听了,语气却不像以往那般热情:【请玩家自行探索!】
一时之间,雅娴竟有一丝系统君生气了的错觉。
‘也罢,毕竟只是一个系统,虽能让自己重生,却不代表它就是万能的了,’雅娴想道,‘这避子药一事,却只能再另想法子了。’
【[微笑]亲,乃先把魅力和体质都加满吧,那么多亲密点放在那里不懂,伦家看的好难受哦……】
她正在想时,脑海中竟出现了卖萌版的系统君——这一前一后,差异也太大了些。难不成这系统君却是个和弘历般爱抽风的?
不过,它说的倒也对。这亲密点一事太过神奇,她倒是很想知道,若是全部都加满了,会是个什么变化。
雅娴心念一动,将那美丽和体质都加满了,另剩下的23个点,也尽数加在了剩下的那个敏捷上。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任务‘倾国倾城’!】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任务‘身康体健’!】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任务‘倾君之情’!】
【叮咚!恭喜完家宠妃系统完成额度达到70%,因任务完成额度已超过50%时,特奖励医书一本!】
那一连串的任务完成提示音,砸的雅娴有些晕乎,但这最后一个奖励,她却是听的明明白白。
还来不及点击取出奖励,她先起身,这一起身,就显示出了加了体质的好处来:那原本疼痛不已的身子,此时疼痛却减轻了许多,或许因为又加了敏捷的缘故,举止之间,却比之前更灵便了些儿。
她走到了梳妆台前。此时,天已发白,就着那晨起的微光,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初时眉眼已经是长的极好了。如今,眉眼虽未便,却平添了别样的神采和光泽。
眉眼还是昨天的那副眉眼,却又和昨天截然不同了。
她有些怔怔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庞,这幅容貌,宛如她前世,最美的时刻。
【和昨天已经不一样了,亲,现在的你,是全新的你了。】
系统君顽皮地插话,却触动了雅娴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
她笑:“系统君,你又说胡话了,我,早就不是前世的那个傻女人了。”
仿佛是错觉,她竟仿佛听到了系统君的一声长长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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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儿低着头,匆匆地走出了静好阁。同那早已等在外头的粗使婆子耳语了几句,见那婆子匆匆地走远了,方才惆怅的叹了声气,折了一朵儿带着露水的花儿。昂首挺胸的回转去了。
哈达苏格格一醒来,便看见倩儿捧着朵鲜花进来,笑的谄媚:“格格快看,这院子里花儿开的极好,奴婢今儿一早上起来便敲着喜蛛了。”
哈达苏脸上一喜,却学着富察氏的做派强装了不在乎,端着架子道:“没出息的蠢丫头,看见个喜蛛便喜成这样了?还不快来伺候我梳洗!待会子我还要去给福晋磕头呢。”
倩儿眼神闪烁了一瞬,低了头屈了屈膝:“嗻。”
哈达苏有了身孕后,便爱上了天天去给福晋问安。她在那群子女人的恭维和道贺中,越发飘飘然了。却也不想想,人家有了身孕皆爱藏着掖着,偏她这般子做派。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
这边她梳洗好了,被倩儿扶着去福晋院子请安。那侧的高庶福晋却又摔了杯子:“你说,昨儿个,爷他,爷他歇在了祈园?”
折桂笑了:“庶福晋不必心忧,那蠢货,却是已经忍不住了。”
高庶福晋闻言才转笑:“也是,快与我梳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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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氏用手摩挲着杯沿,良久,方才抬起头对着福儿道:“赏!”
福儿从袖子中摸出一块银子,塞给了那跪在下面的小太监:“公公拿着去喝杯茶儿吧。”
那小太监忙谢过了,出去,不提。
“算上昨夜,王爷这个月竟是在那祈园歇了7天了。”林嬷嬷沉了脸色,“听闻王爷刚刚恼怒了那位,不曾想,竟有被那位给轻轻带过了。今天竟许了那位不来请安,福晋,那位这是在向您示威啊!”
富察氏沉了脸色,看不出喜怒来。过了良久,方道:“那哈达苏格格和高氏对那位竟是恨极了?如此,甚好。”
福儿偷偷打眼望去,只见富察氏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冷之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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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达苏格格正在享受着被恭维的快乐,那小太监却是扯着嗓子喊了声:“福晋到!”
那些个女人慌忙跪了一地,不敢乱说话了。哈达苏被倩儿扶着,扭扭捏捏的半跪不跪,看的令人难受极了。
富察氏被林嬷嬷扶了进来,用眼睛扫了扫这些个女人,却是多看了哈达苏格格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坐到了首位。福儿眼疾手快地上了茶。富察氏端起来,慢慢地揭开那描金的团福字儿杯盖,轻轻地吹了吹那浮在水上的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口。
她抬眼,看着那哈达苏格格流了汗,方道:“各位妹妹,起磕吧。”
下头的女人们忙道了谢,方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自个儿的位置上,比往常,更加警惕地少坐了一大半。
偏那哈达苏却是蠢的,竟大大咧咧地坐全了这椅子。倩儿早已生了外心,见她犯了忌讳,也不提醒,只是拿冷眼瞅着。
众人刚刚落座,便听得外头喊道:“高庶福晋到!”
林嬷嬷眼中闪过一抹不满,却是带着笑意道:“福晋,今儿个高庶福晋倒是到的比平日里早呢。”
富察氏隐去了眼中的不满,端起杯子来,继续喝茶。
那高庶福晋被折桂扶进来,娇娇柔柔地咳了几声,磕了头,软软道:“姐姐,妹妹今儿个来晚了,望姐姐恕罪。”
富察氏笑的温和:“无妨,妹妹这身子姐姐却是知道的,素来就不好。”
高庶福晋又奉承着说了几句。
“妹妹不妨换个太医吧,女人啊,这身子骨却是极重要的。”富察氏拿眼睛瞅了眼哈达苏,“姐姐还指望着,妹妹能为爷开枝散叶呢。”
高庶福晋忍不住也瞅了眼那哈达苏,哈达苏正捧着肚子笑的傻气。她心头一窒,恨得想要将那哈达苏活活生吞了:“今儿个,侧福晋妹妹却是起晚了?”
她这话却是大不敬了,只是富察氏却不点破,只笑道:“那拉妹妹昨夜伺候爷,却是累狠了,爷体谅她,便差人来说了句。”
这话她说的轻飘飘地,落到高庶福晋耳中,却不亚于是晴天霹雳。她身子一抖,又生生稳住了,心头如同被猫爪撕掳:不来给富察氏请安——那是她才有的独特待遇啊!而今,爷却将这份殊荣给了那贱人!
富察氏眼见着高庶福晋脸上失了血色,心头的阴霾竟散去了大半,声音越发轻快了:“妹妹快起来坐着,你身子本就不好,这地上凉的很呢。”
高庶福晋浑浑噩噩的谢了恩,被折桂扶到了椅子上。
富察氏此时又将话题引到了哈达苏的肚子上,问了半天‘身子如何’‘有什么想吃的’‘有什么需要的’……
这哈达苏本就是蠢货,竟毫不客气地张嘴要了许多燕窝等物。
倩儿没忘了那要紧的事情,跪下来磕了头:“福晋,我家格格想求个恩典。”
那富察氏被哈达苏要了许多东西,有些不耐。此时听了倩儿磕头,脸上方又带了笑意:“哦,哈达苏格格还想求什么恩典?”
“我家格格如今有了身孕,却是想念亲人的紧……”
哈达苏此时也想起自己的计谋来了,慌忙叫道:“是啊,福晋,我想家人了。能不能让他们来见我啊……”
苏格格她们听了皆忍不住用帕子捂了嘴:这个蠢货!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格格,竟还想着能够让娘家来府里看?
富察氏看了眼那高庶福晋,便是明白了下头唱的是怎样一场戏。只是,这事儿她明面上却是半分也沾不得手。
富察氏笑道:“这事儿,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不如哈达苏妹妹去求求王爷?想必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儿上,王爷会准呢。”
哈达苏却不满足:“福晋!您……”
倩儿却抢先磕了头:“谢福晋大恩!”
富察氏这才多留意了这丫头几眼,仿佛想到了什么,竟微微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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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书带着笑守在那门口。就连容嬷嬷今儿个走路也格外虎虎生威。全祈园的奴才今儿个脸上都带着喜气,做事也越发伶俐勤快了。
不仅如此,这些个奴才声音也比平日里小了许多。
这王爷的嘱咐,哪个不知道?
今儿个早上去厨房取食物,那些个婆子都格外对祈园的人殷勤呢。
所谓的主宠奴强,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伺书伸长了耳朵,听到屋里头雅娴叫:“取水来。”
她动了,轻轻推了门,走了进去。见雅娴半躺在那拔步床上。屋里有一股奇怪的腥膻味儿。伺书虽不懂,却也猜了个大概,不由得脸颊绯红,只低了头,不敢乱看。
“伺候我起来,”雅娴说,“今儿个为什么不叫我?福晋那边……”
伺书闻言脸上喜气更甚,忍不住道:“主子,主子,您猜今儿个王爷和奴婢怎说的?”
雅娴抬头看着她。
伺书喜气洋洋的学着弘历的口气:“别急着叫你家主子起来,今儿她不必去向福晋请安,福晋那头,我会派人去说。”
末了,她又道:“主子,王爷说,今晚上他还过来呢。主子,王爷真是宠您!”
雅娴那时却是醒着,也听清了弘历的话。只是此时,她却假装毫不知情:“爷果真这般说的?”
伺书点头:“是呢。”
不过,她说完,脸色竟变了一变:“只是主子,奴婢额娘曾和奴婢说过‘这男人不同女人,男人动心极快,却也……’总之,主子请恕奴婢多嘴,主子万不可对王爷动了真心。这真心一旦动了,往后,可就难了。奴婢额娘说‘这世上的事,原本就是谁动了心,谁便吃了亏’。奴婢笨拙,却觉得奴婢额娘说的对呢。”
雅娴闻言忍不住看了看眼前这个仅比她大一岁的少女:这丫头却不同前世那几个,这是她自个儿挑选的。她当初选她做自己的贴身大丫鬟,便是因为,她的额娘,是这家生子中,唯一一个有福气,能拿捏住丈夫的。她时常觉得那女人有大智慧,却不想,竟是选对了。
今世这四个丫鬟:伺书和伺琴,皆是陪她一起长大的,伺棋和伺画,皆小了她八岁。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比上辈子那四个蠢的没边儿的奴才,却是好了一倍不止。
也是看着她们几个,她方才觉得,这辈子,她不会再走上上辈子那条蠢路了。
她带了笑,只说:“这话你以后万不可再说了,特别是不能让容嬷嬷听到。”
伺书知她是听进去了,忙磕了头,殷勤地服侍她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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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下了朝,刚回府,便见着路上跪了个奴才。那奴才见他来了,只磕头不止:“王爷!”
这做派,却让他想到了那高氏。他皱了眉头,强忍住心头的不耐问道:“高庶福晋身子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