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一落,不待姬无名反应,萧青芙又道:“那我走了!”说着,将手搭在床沿上,从椅子站了起来,顺着床沿,一拐一拐的朝外而去,全然无视沐容琛伸出的手,只是淡淡道:“不劳烦睿王,睿王还是在前面带路为好!”心下暗忖:“既然下定决心恩断义绝,那就不该有太多牵扯,待救出轩哥哥后,就离开这个是非地,闯荡江湖去!”
沐容琛并未理会萧青芙的话,兀自走到萧青芙的面前,道:“既然是本王带你来的,本王就有责任带你出去,就你这样一瘸一拐的要走到什么时候?本王可没那么多时间为你带路。”身子一矮,蹲了下来,道:“上来!”
萧青芙见沐容琛是想背她出去,而不是像进来那样是把她打横抱起。那样的姿势太过亲密,现在的她,只想离他远远的。于是便不再拒绝,俯身伏在沐容琛的背上,轻声道:“谢谢!”实在不是萧青芙欲擒故纵,又或是矫情,而是就从她下地行走,到此时,方才挪了一丈之距,若是就这样一寸一寸的慢慢挪行,怕是走到明天天亮都未必走得出这个暗夜所。
沐容琛托着萧青芙,猛地站起,旋即一步一步朝暗道而去,一路上,又是一语不发,又是一片黝黯,又是一片寂静。
比起进来时的步伐,此时前行的脚步实在是太慢太慢了,可对于沐容琛和萧青芙来说,这样的步伐还是快了,如果可以,就这样,静静的背着她走一辈子,如果可以,就这样,静静靠在他的背上,枕在他那宽广的肩上,一辈子不分开。
只是世上没有如果二字,只是再长的旅途都有终点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沐容琛已背着萧青芙走出了暗道,可由于他忘记了乔装,不能将她送回金陵府衙,只能秘密唤来沐成,让沐成送她去府衙,可却从沐成的口中得知,凌珏得知萧青芙从内堂被人掳走后,便下令封锁城门,全城搜捕,于是只能让萧青芙暂时留在芙蓉阁,等到合适的时间再将她偷偷送回去。萧青芙明着虽欲与沐容琛恩断义绝,可心里也不想他出什么事,便无任何异议,听从了沐容琛的安排,留在了芙蓉阁。
此时已是戌时初刻,离沐容琛带走萧青芙已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而在两个时辰前,也正是凌珏正坐在公堂之上,审理轻薄一案。那时堂下两边除了站着十来个捕快外,还站了忠义候薛章致,丞相萧远清,刑部尚书钱克扬,大理寺卿简博涵,督察院院判曹成武,而堂中央则跪着身穿囚衣的秦宇轩,因草率判案正待凌珏发落的岑日礼。
凌珏那句厉声之言在岑日礼听来已是定罪宣判,吓得他俯伏在地,连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甚至是连乌纱帽都因他这深深的一叩掉了下来,岑日礼见状竟联想起在萧府看到的李大力那颗鲜血汩汩的头颅,许是李大力的那颗头太过瘆人,又或是凌珏的话太过威严而森然,让他不自禁的到了他的头会否也如此被斩落下来,为保一命,他心下决定要将钱克扬威逼利诱他的事情说出来,可他正欲启口,却被薛章致抢先一步,道:“回皇上,臣觉得岑大人的判决未有不妥,还请皇上明鉴!”
薛章致之所以有此一言,皆因他不想凌珏借题发挥除掉钱克扬,若是此时他弃钱克扬而去,那么必定有大部分的官员会因此和他生出间隙,那便正中了凌珏离间之计。而他也已看出,岑日礼因凌珏的话而产生了动摇,必定会将钱克扬拖下水以减轻罪责。
凌珏听了,心中冷笑,面上还是和和气气道:“薛爱卿,判决一事向来是三司法共同决定,尤其是死刑这样极其严重的罪行,必定要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一致认同,刑部才能颁下公文。可如今岑日礼为报私仇,竟然绕过大理寺和督察院,勾结刑部钱克扬,就这样枉下判决,这是视律法,视朕,视天下百姓于无物。”说着,顿了顿,话锋一转,厉声呵斥道:“岑日礼,钱克扬,你二人可知罪?”
此话一出,吓得岑日礼和钱克扬不由哆嗦了一下,俯伏在地,齐声喊道:“皇上,微臣冤枉啊!”二人的表情虽和此前的一样,可薛章致的出声,让他们有了底气,害怕之态全然不见。
站在门口围观的不仅仅只有那些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农民百姓,还有那些熟读圣贤书老者,莘莘学子,他们对朝廷之事是熟悉至极,当然也知道,如今这朝廷,一直把持在薛章致的手中,对岑日礼和钱克扬仅仅只是因为薛章致的一句话态度全变,一点都不感觉诧异。
凌珏心中甚气,只见他一拍惊堂木,道:“冤枉,朕何曾冤枉过你们!”说着,将那份有刑部签发的判决公文朝钱克扬的面前一丢,道:“钱克扬,你告诉朕,这公文不是你刑部尚书钱克扬颁发的?”
薛章致道:“皇上,你可知跪在这公堂之上的囚犯究竟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