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暴雨不止。一众人挤在房中,气氛出奇的沉闷。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贺虎抄起斗笠往地上重重一扔,率先打破了沉默。周淮安一抬眼,淡淡道:“急也没有用,这要看天行事。”
“我等不了啦!”贺虎喝道,“一会那帮阉贼杀进来,让人家关门打狗啊!”邱莫言霍然起身,喝道:“贺虎,钱我没亏待你,江湖要有江湖的规矩!”
贺虎一撇嘴,大袖一甩:“吃饭去!”
大堂,黑子引贾廷等人入座,高声吆喝:“几位请那边坐,顺子,招呼客人,上包子!”
贾廷抬眼望去,正瞧见周淮安等人下楼。贺虎走在头一个,大喝道:“喂,掌柜的,我们不要包子,来只烤羊!”
“烤羊一只!”黑子吆喝着。
曹添火爆性子,岂肯落在人后,也道:“你们这有烤羊吗?”
“有有,灞上大肥羊,”黑子捧着包子笼,神神秘秘道,“昨儿晚上刚宰的。”
“给我们来两只。”
“哦,要两只啊,就来就来。”黑子连声应诺。
贺虎等人落座,周淮安望向贾廷,微微颔首。金镶玉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周淮安,眼见两伙人剑拔弩张,忿忿道:“昨晚上搞了一宿还不够,一大清早又来了!”
“啊,仁兄——”贾廷笑着走上前,打量着周淮安,“这位仁兄好相貌——天庭饱满、地廓方圆,印堂发亮、面带红光,您要有一副好运了!”
周淮安拱拱手:“承先生贵言。”
贾廷瞧了眼周淮安的手掌,笑道:“不介意的话想借仁兄贵掌看一看。”
“可以。”周淮安伸出左手,摊开。贾廷托起周淮安左掌,仔细端详一阵,啧啧不止:“哎呀呀,官运泛红、时运通顶,前两年有一部官运。”
周淮安不动声色:“做点儿小买卖。”
“现在在哪儿发财啊?”
“哪儿的地不平,我就去铲铲;谁家的树封了,我就砍两刀。”
“怪不得,仁兄这条官运有点儿散呢!”贾廷笑道,贺虎、铁竹亦陪着傻笑。
周淮安报以一笑:“小弟没有当官的福,我看仁兄倒像是做官的相——”
“何以见得?”
“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有穿官靴的呢?”周淮安笑着往下望去,贾廷一怔,旋而大笑,东厂众人连忙收脚,甩袍遮住官靴。
周淮安猛退一步,抓贾廷手腕,问道:“仁兄,最近京城里头出了件大事,您知道,还是不知道?”贾廷摇摇头:“出了件什么大事啊?”
周淮安架着贾廷的手腕,起身道:“兵部尚书杨宇轩杨大人,叫人给杀了。不但杀了人,还要裹草悬尸、满门抄斩,兄台,您知道这事儿,是谁干得吗?”
贾廷笑着摇头,连连道:“不知道,不知道……”
周淮安:“真的?”
贾廷:“不好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