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有雾。
墨色的山,清澈的水。
夕阳若血,笼罩着大地,而清澈的水在夕阳的映照下,跃动着血色的光泽。
小舟迢迢,不自主的摇晃在河水上。
一个面色沧桑的老人,正在引燃小红泥炉子的炉火。
夕阳倾颓,天地昏暗,终于,血红的太阳,落下了山头,不一会儿,明月已经高悬夜空。
老人也终于燃起了炉火,鲜红的火光将他苍老的脸照亮。
雾气缭绕在河水上,河岸边,荻花瑟瑟,寒波浅浅。
炉火上,正在煮着茶,浓郁的香气已经逸散与河面。
孤舟越摇越远,终于,老人看见了一个人,躺在河岸边,那,便是谢晓峰。
老人知道,谢晓峰离死不远了。
一个有着辉煌的人,有着辉煌的神话,现在,却在凄寒的河边,静悄悄的死去。
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对死亡所产生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人死一万次都不足够。
谢晓峰脸上并没有悲痛哀凉。
凄冷的夜,凄冷的河。
秋风萧索,弱火摇曳。
这里并不安宁,透过薄薄的雾气,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小镇,小镇上,一定非常的喧哗,万家灯火,燃起,通明。
谢晓峰双眼微闭,他并没有看见什麽,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闲适,就像这安详闲适的夜。
各种各样的声音,破开夜的沉寂,断断续续的传到河岸边,就连老人都升起了一丝悲怆。
孤舟一叶,飘荡在天地间,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眼看着人家团圆幸福,自己呢?
他本不应该流泪,但,那种冲动,而不可抑制的泪水,瞬间湿润了他的眼眶。
他怎么还有泪水,浪子怎么会有泪?浪子没有眼泪,只有血。
所以,他眼中流淌出的不是晶莹的泪花,而是鲜红的血液,滚烫的血液。
不知多久,远方小镇的喧哗声寂静了,天地仿佛有回到了最初的寂静,河面,依旧弥散着稀薄的雾气。
朦脓的月,朦脓的泪,朦脓的血。
老人擦拭干了血泪,静静的,坐在船头。
谢晓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似乎已经醒了,谢晓峰一个人坐在河岸旁、荻花间,流水声轻得就像是垂死者的呼吸。他在听著流水,
也在听著自己的呼吸。
他倾听着流水,寒风,荻花瑟瑟。
他在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死亡,并不可悲,但,等待死亡,却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谁又能知道,名震天下的谢晓峰,竟然在一条无名的小河边,静悄悄的等待着死亡?
夜更深,月色淡淡,风更冷。
风,微风,吹拂着雾气,吹拂着河水,吹拂着云,吹拂这人,寂寥的人,。
忽然,谢晓峰似乎看到了河上的小舟,他终于站了起来,一炉弱火摇曳。
一叶扁舟,舟上,老人静静的做着,似乎在睡着。
谢晓峰喊道:“船上的老丈,能不能将船摇过来?”
老人似乎没有听到他说什麽,随后,谢晓峰又说道:“你一个人在船上不也寂寥?不如我们聊一聊?”
老人依旧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将船摇了过来。
谢晓峰一跃上船。
香,纯益的香从炉子上的壶子里飘出,但,不知是茶香,还是药香。
谢晓峰问道:“老丈,你这煮的是茶还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