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二人也算是并肩作战过数次,这般的突然变故还不至于让我们乱了分寸,我用枪轻轻指了指左边,刚才那道黑影便是往那边去的。查文斌心领神会,手中拿着一只三清辟邪铃,这僵尸据说都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道士在对付尸变一类的东西都会用铃,这铃用的是黄铜所制,顶上有一个“山”字形的柄,象征的是三清祖师的意思。
这东西是有讲究的,若是施法前,放在左边就叫它“琳”,要是放在右边就叫它“琅”,上面刻着符咒、三清神像还有经文,一摇起来便是“叮当”做响,所以有琳琅满目满目的说法。
三清辟邪铃又叫做帝钟,在旁人听来摇晃之声清脆悦耳,但是在但在妖邪、鬼魅乃至僵尸听起来却是十分刺耳,心惊胆战。在清代人袁枚所著的志怪小说《子不语》中有一则故事《飞僵》,就有一句:“法师曰:凡僵尸最怕铃铛声,尔到夜间伺其飞出,即入穴中持两大铃摇之,手不可住。若稍息,则尸入穴,尔受伤矣。”而在道家的经典《太清玉册》卷五所言:“道家所谓手把帝钟,掷火万里,流铃八冲是也。”这都说明了辟邪铃的制邪威力,查文斌拿在手里只是轻轻一晃,整个屋子里竟然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回声不绝,这一铃摇下去他便一脚踏出直扑左殿。
他刚进左殿我还没跟上的时候,就见他右手已经从怀里翻出一张符来,我往里一进也做好了准备这时才看到这左殿之内竟然有一人正在向着查文斌下跪。仔细一看,这人不正是高城嘛?
真是奇了怪了,凶煞之物害怕道士本也可以讲得通,一物降一物,可他这反应是不是太快了点?不等我把这话说出,查文斌已经向前走了过去,手中铃声又是大震,走到高城身边起符往他脑门上一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符却是飘然落地,根本没有被贴上!
咋回事?我哪里知道,问查文斌啊。他也是一脸茫然,转过身来看着我那表情简直是尴尬极了,这就好比是一个刷花活的前面干的都挺到位,最后一步竟然出错了,这可把他给糗死了。
我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没抹胶水啊,要不捡起来吐点唾沫再贴一哈?”
查文斌那脸涨得是越发通红了,他弯下腰去捡起来了那符然后慢慢起身又重新放回了怀里,接着他伸出手来放到高城鼻子下面一探说道:“尸气已经散了,现在他就是一具普通死尸,和案板上的烂肉没什么区别。”
“死了?”我跑过去一瞧,高城此刻头颅是下垂的,就跟那认错的日本战犯似得,身上的寿衣也已经破破烂烂,看样子是被呆呆给撕扯掉的。
“僵尸不是都很厉害的嘛,一条狗就给咬死了?”
查文斌道:“他不是僵尸,只是个行尸,不过是被人操控的一个傀儡罢了,现在想必这个傀儡已经没什么用了,他负责把我们引过来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被当垃圾扔在这里了。”
“刚才那黑影不是他嘛?”
“不是。”查文斌摸着高城的脸颊道:“若是他这地上的血不会这么快结痂,你看他手臂上的伤口都是撕咬的,地上的血早就凝固成一团了。”说到这儿,查文斌好像反应过来了,立刻对我说道:“调虎离山计,赶紧的出去!”
我抢先查文斌一步,因为我在他后面,主墓室里原本挂在墙上的那几盏灯还亮着,灯光下一个人影在墙壁上拉着很长。我就站在那儿没敢动,查文斌刚要出去也被我一把拉住,他抬头一看也是呆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若是一个人和你处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你就会认得他的背影。若是再有一个人和你长年累月的生活在一起,你就会连他的影子都能分辨出。
这个影子的轮廓很高大也很熟悉,我的眼中突然多了一种叫“泪”的东西,它就在那儿晃啊晃的打着转儿。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这墓室里空无一物,可是那影子确是那般的真实。在它的左右两边,我和查文斌的影子和他成了一个品字形,可是我俩人站着的地方却依旧还是只有我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