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喜事连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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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退婚的事刚说定,苏知府的夫人萧氏就带苏滟上山了。

萧氏听说这桩婚事退得很顺利,很高兴,绷了几年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了。看到苏宏仁被打,伤得很重,又听说苏宏仁被汶锦骂了,她又气愤不已。

苏滟本想跟汶锦痛痛快快玩几天,因为两家的事,也不便亲近了。

“滟儿,去看看你哥哥,别到处乱跑了。”萧氏拘着苏滟,不让她去找汶锦。

“女儿这就去。”苏滟极不情愿,慢腾腾来到苏宏仁的房门口,差点与一个偷偷摸摸从里面出来的小丫头撞到一起,“你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对不起,八姑娘,奴婢……”小丫头话没说完,撒腿就跑了。

苏滟给她的大丫头秋云使了眼色,“跟着她,顺便溜出去给海四姑娘送信。”

秋云点点头,快步跟在小丫头身后。小丫头故意绕了几个弯,来去了苏六姑娘苏沁的房间,神神秘秘交给苏沁一封信,又低语了几句。

小丫头刚走,秋云没让通报,推开守门的丫头,就进去了。苏沁正在偷偷看信,见秋云进来,冲她伸手,她犹豫了一下,就把信给了秋云。

苏沁是很有眼色的庶女,秋云是萧氏给苏滟的丫头,她不敢得罪。再说,她没必要为苏宏仁得罪任何人,嫡出的她惹不起,她也不会为他们担待任何事。

秋云打开信看了一眼,就面红心跳,赶紧装进了荷包。她寻思着是直接回萧氏还是告诉苏滟,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先去给汶锦送信了。

汶锦听说苏滟想她了,却不能过来找她玩,也很为难。看到苏滟给她写的打油诗,忍俊不住,笑出了声。她给苏滟回了信,又准备了果品点心让秋云带回去。

“姑娘,这里有封信,是你写的吗?”荷风从门口拣起一封信递给汶锦。

“我没写信,难道是有人送给我的……”汶锦边说边打开信,扫了一眼,就赶紧捂住了嘴,“胆子也太大了,真是奇葩,要是让人拣去,还不知会说什么呢。”

这封信是苏宏仁写给海珂的。在信中,苏宏仁毫不含蓄、毫无顾忌地表达了爱慕之情。还说如果海珂对他有意,他会尽快说服萧氏来海家提亲。他还在信中安慰海珂,说周氏是个摆设,被休是迟早的事,还表明全力支持秦姨娘扶正。

汶锦很奇怪,怎么苏宏仁对他们一家的内部情况如此了解,就象海珂亲口告诉他的一样。海珂不是这么随便的人,何况她现在心有所属,难道苏宏仁在他们家设有暗线?若这样,苏宏仁还深谙内宅争斗,以前真小看他了。

苏宏仁既然想自取其辱,汶锦也就没必要客气了。她对苏宏仁厌恶至极,不会嫉妒他喜欢海珂。但苏宏仁随意置喙他们家的家务事,就触动了她的底限。

“看看这封信。”汶锦把信递给荷风,“我们该成全人家才是。”

“姑娘说得对,奴婢去找稳妥的路子,保证天衣无缝。”荷风是聪明的丫头。

汶锦寻思片刻,模仿海珂的笔迹,给苏宏仁写一封模棱两可的信。等荷风找到稳妥之人,就把信送出去,这种事,女孩不能反应得迅速强烈,不必着急。

写完信,汶锦去看周氏,见到周氏,行礼后,没多说,就把信递给了她。周氏看完信,又很认真地看了看汶锦,摇头蔑笑,半个字都没说。

作为海诚的正妻,周氏背着污名在兰若寺呆了五六年,威望威严已尽失。秦姨娘和叶姨娘不把她放在眼里,海珂和海璃对她这个嫡母哪里还有尊重可言?

海珂早晨就到了兰若寺,去了正院一次,没见到周氏。直到现在,都快日落西山了,她也没去给周氏请安。在她眼里,周氏这个嫡母早已名存实亡了。

周氏不是宽容慈和之人,对自己亲生的儿女尚且如此,对扎眼扎心的庶女庶子更会忌恨在心。但她是爽朗正直之人,不会做出阴毒下作之事。

她不屑于拿一封信做伐子,难为海珂,置之不理的放任就是她的态度。至于汶锦会怎么做,她不会多问,她也相信汶锦不会做出难以收场的事。

“今天起得早,午觉睡得舒适,父亲早晨就到了,我还没去请安呢。”

“你是刚被退了婚的人,跟没事人一样反倒会让人笑话,闷在房里不出去才正常。我上午就替你开脱过了,他也知道你心情不好。再说他现在正跟范大人研讨正事,也顾不上你了。你现在去请安也好,给他带上果品、点心、梅子酒。”

汶锦嘻笑道:“娘还是挺关心父亲的,怕他不知寺里过午不食,饿了肚子。”

“关心他?哼哼!我正想托你问他什么时候给我写休书呢。总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我可跟他耗不起,再说就算我不着急,着急的人可多着呢。”

“为什么让他休你?就算是真分开,依我说也要和离。”汶锦停顿片刻,又说:“别看父亲对府里的事忍字为上,那是他认为有些事闹起来得不偿失。其实他是有主意的人,他要是真想和娘分开,也不会耗上这五六年。”

文妈妈叹气道:“太太,姑娘是聪明人,奴婢以为她说的有道理。”

“那是因为他知道没有我供给,他的小妾还有小妾生的儿女就没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过了。他有几分小聪明,知道权衡利弊,也知道我不会计较几个小钱儿。”

“我觉得娘该跟父亲好好谈谈,把心结解开,再说去留之事。”

“行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汶锦见周氏不耐烦了,赶紧拿上给海诚准备好的东西离开了。

兰若寺前面的寺院和后面的客院中间还有一座院子,面积不小,建造修葺得也极为讲究。这座院子主要用来接待身份尊贵的男客,范成白就住在这里。

文妈妈陪汶锦一起来的,守门婆子看到她,赶紧过来问安、汇报里面的情况。

“老爷同范大人、苏大人还有几位官老爷说话呢,二姑娘和三姑娘一直帮老爷抄书。二姑娘还让人收拾了西跨院,说今晚她和三姑娘就住在这里,不回客院了。还说老爷这些天身体不大好,身边不能没有细致人,她要在老爷身边尽孝。”

海珂真聪明,真会说话,一顶孝道的大帽子把算计的嘴脸遮得严严实实。她留在这座院子里,不就是离范成白近吗?也让范成白看看她有多么温柔孝顺。

“二姑娘安排得真是妥贴周到,她温柔孝顺,贞静知礼,不愧是小有才名的大家闺秀。”汶锦冷笑几声,又说:“文妈妈,你带人把我娘让送来的东西拿到父亲起居的西厢房,再拿上两坛梅子酒、两盒点心、两盘果品送到范大人的房里。”

“范大人不是再跟老爷说话吗?”

“你尽管去,范大人房里有人看屋子,还是他信任的心腹下人。你跟他的下人说点心和梅子酒是太太的一点心意,顺便把二姑娘的安排告诉那人。”

文妈妈会意,赶紧应声,“是,姑娘。”

海诚正跟范成白等人说话,不便打扰,汶锦就去了他下榻的西厢房。西厢房共三间,汶锦在中间客厅里等海诚,海珂和海琳就在南屋抄书。

她没去南屋问候她们,她们也不理她,好像互不认识一样。她刚被办家退了婚,即使她求之所得,百般乐意,看在别人眼里也是嘲笑她的把柄。

你吞了一只苍蝇,就算吐出来了,又能有人真正关心你会不会恶心呕吐?

这种事,还是看热闹的人多,不以此为把柄趁势算计就不错了。

过了一会儿,海诚回来了,见汶锦一副病恹恹的神情,猜想她是被苏家退婚的事打击了。他气闷叹息,平静片刻,又换了一张笑脸来安慰开导她。

汶锦给海诚请了安,说了几句闲话,又交待了周氏让她带来的东西,她就要回去。她怕呆久了,海诚会问周氏的事,她还没想好,就先回避这个话题。

“绣儿,范大人跟我说了让你画支流图的事,我正想问你如何安排。”

“我没有什么特殊安排,有之前为父亲画图的经验,只要官府给我备齐了上好的笔墨纸砚,再把我需要的资料和书籍送过来,我随时都可以开始。”

海诚点点头,说:“这些图纸是要呈交工部的,还可能呈圣上御览,你一定要画得细致谨慎。听范大人说你需要几名助手,就让你二姐姐和三姐姐帮你吧!”

海珂和海琳都从南屋出来了,给海诚行礼后,都满脸期待看着汶锦。汶锦知道她们的心思,这两人说是要给她做助手,远不如丫头好使,何必要用她们。

肥水不流外人田,范成白说要给她的助手发薪俸,她当然要便宜她的丫头。

替三省官府、替工部、替朝廷画罗夫河流经三省的支流图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没有足够的耐心,不仔细、不认真,不可能顺利完成。

一旦把支流图画出来,她会名声大噪,远非一个才女的虚名能比。

海珂和海琳都清楚完成支流图的功劳代表着什么,才想横插一脚。这两个人可不单单是想要官府给的薪俸,她们是来抢功的,而且还是联袂而来。

“父亲,我不敢劳烦二姐姐和三姐姐帮我,有丫头做助手就行,我都跟范大人说好了。万事开头难,我已经把罗夫河流经罗州和朱州两地的图画好了,以后照葫芦画瓢,会很容易。父亲忙于衙门事务,就别为这些事分心了。”

海琳暗哼一声,冷笑道:“四妹妹拒绝我和二姐姐帮忙,难道是怕我们抢你的功劳?四妹妹若这么想,就太小气了,你也知道二姐姐是大气的人,她……”

“三姐姐真是聪明,一句话就说中了我的心思。三姐姐怎么知道我怕你们抢功?难道我们想到一处去了?三姐姐就是来抢功的?这可不是小气或大气的问题。画支流图是范大人交给我的差事,谁要想参与,须经范大人同意才好。”

海诚听出汶锦的语气中隐含排斥,又见海琳要同她争论,忙说:“好了,既然绣儿不需要你们做助手,你们也难得清闲,就让她自己忙吧!”

汶锦微微一笑,说:“画支流图和临摹作画不一样,不是会画就行,还要熟识罗夫河流域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确实是一件很辛苦的差事。”

海珂忙微笑道:“那真是有劳四妹妹了。”

“我是替范大人、替工部乃至朝廷做事,这有劳二字真不该二姐姐说。”

“好了好了,珂儿、琳儿,你们接着去抄书吧!”

二人不愤,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有婆子来回话,才打住了。

“有什么事?”海诚问婆子。

“回海大人,范大人说他今晚搬到客院同吴先生住,让大人早些安排。”

看到海珂那俊俏的脸诚充满挫败和失望,汶锦顿时心情大好。

那边郎有意,妾无情,这边妾有情,郎无意,这可是铁三角。

“父亲,我想留在兰若寺画图,这里清静,还能朝夕陪伴母亲。府里有朱嬷嬷和卢嬷嬷共同打理,我只须抽空看看账目,无须我操心,她们也能做得很好。”

海诚沉思片刻,点头叹息,“多陪陪你母亲也好,你们也几年不见了,是该亲近些。在寺里有什么事,需要什么,就让人给我送信,我自会安排。”

“多谢父亲,女儿告辞。”汶锦深深看了海诚一眼,才往外走。

海诚会意,让海琳和海珂进屋抄书,他就把汶锦送到了门外。

汶锦把柱国公又要过六十大寿的事告诉了海诚,也说了想把海岩接出府,不再受府里控制等几件事。海诚深知柱国公府的情况,长叹几声,不置可否。

他没公然反对,就是认为可行,只是不便表明态度。海诚是当官的人,知道处理府里的事和处理衙门的事一样,有些事不能明说或直说。

有些话一旦出口,会关联太多的麻烦,说不定还会惹来祸事。

汶锦明白海诚的心思,没多问,周氏做出的决定也由不得海诚反对。

“父亲看看这个。”汶锦把苏宏仁写给海珂的信递给海诚,又说:“文妈妈来寺里时间不短,认识许多客院洒扫的婆子,是一个婆子拣到这封信,交给了文妈妈。这是佛门清静地,文妈妈怕母亲动气,就给了我,我认为父亲处理更妥当。”

海诚看了那封信,当即就变了脸,闷声不语。不管他是否相信这封信是洒扫的婆子拣到的,但这封信是真的,这一点就足已让他气愤恼怒了。

汶锦没再说什么,给海诚行了礼,就离开了这座院落。进到宅院的大门,就见范成白站在大门一侧的凉亭里,看到汶锦走过来,他脸上浮现别有意味的笑容。

“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范大人。”汶锦嘴上这么说,其实她正想找范成白呢。除了她哥哥的事需要范成白帮忙,与画图相关的几件琐事她也要提醒一下。

“不是巧,而是我特意在这里等姑娘呢。”

“不知大人找小女有什么事,去那边说。”汶锦指了指被花树掩映的长廊。

范成白摇摇头,说:“我和姑娘之间又没见不得光的事,找隐秘的地方说话反而会让我误解。就在这里说吧!大门口时常有人进出,倒不会有人说闲话。”

“大人真是心思百转、慎密无缝。”汶锦语气里饱含浓浓的讽刺意味。

“请姑娘直言。”

汶锦微微皱眉,“大人让我直言?不是大人特意等我、有事和我说吗?”

“你就没有事要跟我说?我在这里等你,就是给你机会跟本官说话。”范成白与汶锦保持了几尺的距离,背手仰头看天,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官威气势。

“哦!原来如此,多谢大人的玲珑心思。”汶锦冲范成白深施一礼,说:“回大人,兰若寺自明天起做盛大的法事,小女决定沐浴佛光,听经礼佛三日。三日之后,小女就开始画罗夫河三省支流图,请大人把小女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

范成白点头道:“三日之内肯定能准备齐全,姑娘放心,我会亲自监管。这些话也正是我想跟姑娘说的,时候不早,话已说完,我先行告辞。”

“哎!你就这么走了?”

“难道姑娘还想再送我一份厚礼?亦或是想摆席面招待我?”

汶锦轻哼一声,说:“你想得美,我还有其它事要说。”

“说吧!”范成白稍稍靠近了汶锦,低声道:“姑娘若要问本官的私事及程家姑娘的事,本官无可奉告。我帮姑娘以最妥贴的方式退了婚,我和姑娘也扯平了。”

“我另外有事,办成了,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范成白微微一笑,“姑娘请讲,只要本官能办到,定不推辞。”

面对范成白,汶锦的心总忍不住微微颤动,她知道那是悸动的心弦。重生之后,她跟范成白说的话比前世的十三年还多,可她却觉得离得越发遥远了。

若可以,她希望今生能当他是挚友,视他为兄长,以此偿还前世那份深情。

“范大人以‘本官’自称时,官腔真是打得十足,威严有余了。”

“以‘本官’自称不只是威严,更代表郑重,让姑娘绝对相信。”

“好好好,我相信、相信,说正事、说正事。”汶锦了解范成白,若你来我往说闲话,不涉及正题,范成白说到天黑也有的是话要说,她可跟他耗不起。

汶锦跟范成白说了柱国公府的事,连府里那些龌龊尖酸不入流的手段也没隐瞒。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只汶锦,就连海诚和周氏都不认为柱国公府是家。

她让范成白给国子监祭酒陆大人写信,请陆大人提点海岩脱离柱国公府。父母都不在京城,海岩年纪不大,离开柱国公府,无依无靠,只能投靠外祖家。可海岩对其外祖一家满心蔑视,这就需要陆大人劝他接纳周家。

汶锦说的事有些难度,因为涉及到家族内部的私事,外人不便轻易插手。但范成白不在乎这些,没有挑战性的事他也不愿意做,出手帮忙当然是解决难题。

别看他出身贫寒,却不把柱国公府这样的勋贵之门放在眼里。

所以,听汶锦一说所求之事,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多谢大人,此事一成,我就欠了大人莫大的人情。”

“姑娘不必客气,只要你把罗夫河流经三省的支流图画好,给工部、给皇上呈上最精准的图纸,为治理河道提供详细的资料,就已还有本官的人情。”

“好。”汶锦对范成白做事很放心,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回到正院,汶锦跟周氏详细讲述了见海诚的经过。周氏却没什么兴趣,只是偶尔应付一笑,眼睛始终没离开账本。汶锦感到无趣,就不多说了,陪周氏闷坐。

下人来传话,说海诚带海珂和海琳来了正院,说是要见周氏。

周氏轻哼一声,说:“绣儿,你去吧!就说我明天一早要颂经,已经睡下了。”

文妈妈想让汶锦劝劝周氏,海诚亲自登门,两次了,周氏该见见他。可汶锦见周氏一脸淡漠的坚持,知道劝也没用,还不如她去把海诚几人打发了。

汶锦去门房的客厅里见海诚,一进门,就说了周氏的推脱之辞。海诚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无奈与失望,海珂和海琳都面沉如水,对周氏连句问候都没有。

海诚跟汶锦探讨了画支流图的一些细节,又说了几句家常闲话,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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