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水脉总图,为胡老五在鱼城流宝中所得。
上绘江城山川,可察此间地理水脉走势,内载五行生克之变化,玄妙非凡!
自有法宝之始,三界便给法宝定了个品级,自下而上,分为法器、法宝、灵宝,有先后天之分,妙用无穷!
其中法器最多,人间修家手上九成九都是此类,如何发威,端看主人手段。余下一分修家手上的,十之八九都是法宝。法宝通灵,有粗浅的意识感应,以之动法,能省许多力气。
人间修家若有一件法宝在手,绝对是祖宗积德!
至于灵宝一级,并不是灵宝就一定比法宝厉害,只是宝中生灵,智慧灵动。灵慧高者,不输仙佛魔神,低者亦与凡俗孩童彷佛。其中最厉害的,更能如修家一般修行炼法,以器物成道,求得超脱,遨游周天!
可以说有灵宝在手,于修炼于斗法,都无比的省心省力!
但对人间修家来说,灵宝向来只是传说,且连传说都稀少至极!
而一直以来都有流言,其实三江水脉总图就是一件灵宝,只是从未有人印证!
但此宝真正贵重之处,并非在于此,而是持此宝可尽观江城六岸三江!且不受任何因素干扰,纤毫毕现!此图在手,即使鱼城流宝之时有先天法阵遮掩,何处有何宝贝一样皆在眼前!
取宝,易如反掌!
不过此桩隐秘,向来只有水脉府和执法局两方知晓,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每十年一次的鱼城流宝,水脉府及执法局双方都会手掌此图,监看三江,不过两家倒也没做过吃干吃净,连汤都不给别人留一口的事儿。
执法局所图,面上说是为了防止众修取宝妨害江城生灵,至于真实原因水脉府从未追问。料想着,也不过是为了当年钓鱼城之战的蹊跷!
至于水脉府?
以前的老爷子,现在的胡阳,在这天关心的重点一直不是江里有多少宝贝!
这回执法局打三江水脉总图的主意,胡阳一点都不意外。
好听点说,老爷子过世,换成他和执法局合作,执法局自然要试试他这个合作者的成色!
说得难听点,胡阳不过一化气境三重的后辈修家!就算寻常化神境修家都赶不上他,可这有什么用!照老爷子一直以来的说法,没修炼《五行决》就动不了三江水脉总图!胡阳未传五行决,他当家作主的水脉府对于执法局的意义都没了!凭什么还要和他摆在一个台阶上!
能提前打声招呼已经算是给脸了!
“这事我知道了,赵哥你回去吧。”
“知道就行。过了年初三,总局上面就要来人。到时候会让你和胡俊比比。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提前跟我和九姐说,就算老爷子不在了,我们也不会让你们爷俩受委屈。”
“赵哥放心,从小大到你见过我吃亏吗。”
赵大胡子看着已恢复笑模样的胡阳没来由心底一寒,然后摇摇脑袋,管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反正倒霉的不是他!
赵大胡子一走,胡阳就去了自己老位置,一样烫了壶酒,挑挑捡捡几碟下酒菜,悠悠呷了一口:“姒九,你知道这间药膳铺子,为什么取了个水脉府的拗口名字吗?”
姒九毫不客气也倒了一杯酒:“为什么?”
“因为三江水脉总图在这儿挂着。只要图在一天,这就要叫一天水脉府。换言之,图在店在,图没店没。”
姒九这天罕见得下了个早班,陪着胡阳爷俩吃了晚饭就离了店。胡阳也没拦着,他一走就关了门,起了店里的封门阵。心念一动,墙上的山水画就到了他手里。
“既然想看热闹,我就让你们看得更热闹点。”
话音一落,图画自己裹成卷。
“老爷子,你说他们是有多天真,才会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
胡阳再出现的时候,已经一袭斗篷罩身,走在文峰古街细雨淋漓的青石板路上。
文峰古街便是会江码头沿线改建的仿宋商业街,因临着文峰禅寺和文峰塔而得名,会江楼坐镇当中,文峰禅寺禅语佛音,茶楼酒肆昼夜不停的喧嚣,交织成穿越千年的风华。
不同于江南的小家碧玉,不同于塞北的大漠孤烟,那是连通巴蜀两地的水运码头养出来的人间烟火。
人群中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自此,便记挂了千万年。
胡阳身影在光影中交错,最后停在文峰禅寺旁,结缘居外。
两层小楼,挂着两个红灯笼,玻璃窗透着黄惨惨的光。
推门进去,顶上地下满满当当,金纸佛香长明灯、念珠手串平安符,仅留中间过道这条唯一站脚的空间。
柜台后边坐着又白又胖的老板,眉眼带笑,整一个笑弥勒。
“贵客上门,有失远迎,请问需要点什么。”
“借韩老板的地方卖点东西。”
帽子一揭,露出脸来,韩胖子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变化,只是闪得飞快,让人怀疑是不是眼花。
“胡先生真是稀客,有什么需要老韩的,只管开口。”
“韩老板客气了。”
说着话,胡阳掏出画轴放在桌上。
韩胖子待胡阳放定,上前将画轴慢慢摊开,再看胡阳,笑已不单纯。
“三江水脉总图!”
“对,就是三江水脉总图!”
白胖老板笑容一滞:“胡先生该知道,天下之大,虽无结缘居不可结缘之物,但假货这种东西,结缘居从来不收的。”
“是真是假,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传闻三江水脉总图内中五行之力纠葛,加之有灵宝之疑,不明五行生克变化,此宝在手也与普通画卷无异。在下学艺不精,对五行生克变化一窍不通,如何能试真假。”
“凭未央宫的能耐,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精通五行遁法的人。”
韩胖子眼神微动:“此物若是灵宝,在胡老爷子身边随侍多年,未必会认他人为主。”
“此物若是灵宝,韩老板觉得我会卖了?且就算是灵宝,既然老爷子过世,此物一直未曾显灵,想也是个不念旧情的,另觅新主并不困难。”
韩胖子静默片刻,似在分辨胡阳话中真假:“胡先生真要卖了。”
“当真。”
“可若是我所知不差,执法总局方局长正要给此物定个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