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虽然心慌意乱,害怕的哭了一会,也没失了体面,并没有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跑过来哭,而是过来之前重新梳头扑粉,打扮过了。“大师兄……我……”
蚩休微微一笑:“过来,坐下慢慢说。”他柔声道:“怎么了,云旗欺负你了?”
黛玉摇摇头,低着头不敢看他,想想温柔细心的大师兄在一开始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时候,见了面,也不嫌弃自己只是个凡人,很体贴的照顾自己。她定了定神,白白嫩嫩的小手握拳,鼓足勇气道:“大师兄,那话是我先说的。”
蚩休一如既往的平淡,笑着看她:“什么话?”
黛玉哀怨的抬眼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师兄……您有什么不知道的事?”
蚩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看小姑娘如今情窦初开,身段长高了,人也有些风流婉转的媚态。少女真正的媚态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扭捏作态,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如果一个女人有媚态,就算蹲在墙角大哭,也很可爱,就算是站着打瞌睡,也很媚。这种媚态,有些人称其为风韵,有些人称其为‘感觉’。
蚩休心说姚三郎到是很有眼光,胡思乱想着,笑着逗她:“我知道,只是想听你说。”
黛玉嘟嘟嘴,看大师兄不是很生气的样子,心下犹豫不定,低声把前两章关于谣言的部分说了一边:紫述造谣→黛玉的猜测→姚三郎散布这消息,广而告之。
她道:“师兄,对不起,我只是跟云旗师兄私下里说笑,没想到他说出去,弄的人尽皆知。”
蚩休无奈的笑了笑:“黛玉,就为这个,你哭成这样?”
黛玉抹了抹眼角,心说我都擦过粉了,怎么还看得出来:“师兄你生气了么?”
“抬起头来看看我。”蚩休温柔的看着她:“我像生气么?”
黛玉微微笑了笑,有些难为情,低声问:“师兄若没生气,为何突然叫我回家去?”
大师兄虽然一向自认为温柔细心,但真不了解吕孩子辣温柔细腻的内心,为了避免犯蠢,先下手为强用了读心术:
[大师兄好帅(⊙v⊙)哦~]
[都是姚三郎害我!我只是私下里跟他说笑几句,他偏要传出去!就算他没说是我说的,这人人都能掐会算,谁能瞒得住谁呀!]
[突然叫我回家去,真不是因为我犯了错惹他生气,叫我滚蛋么?]
[宝宝好害怕……]
[到底为什么叫我回家呀!好紧张!]
[是我家人出事了么?][叫我回家是让我滚回去反省还是……嘤嘤嘤!不急着回来是什么意思?]
蚩休心说我从未见过这么复杂的内心,跟蠢师弟们说‘滚回去!’蠢师弟们无一例外的内心冒泡泡:[滚就滚,谁怕谁!][打就打,谁怕谁!]。
今儿要不是用了读心术,真就猜错了,我还因为是姚云旗跑过去对她欲图不轨呢。
他柔声道:“你家里有一桩喜事,你要赶紧回去。”
黛玉眼睛一亮:“喜事?什么事?”
蚩休笑而不答:“等你回去自然知晓。”他忍着笑:“我没生气,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罚你,况且师父收的徒弟,我也无权赶走。”
黛玉红着脸娇滴滴的问:“师兄(我就知道你一定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犯了错,您要打我吗?”
嘤嘤嘤我不要被捆在树上打,绝不!羞死人了!
真不知道姚三郎怎么能被捆在树上那么多次,他就不觉得丢脸吗?
蚩休看着她,就觉得看到自己的食铁兽还是一个不足一尺长的胖团子时,那么软萌无害,蜷着小爪子可怜巴巴的瞪着又大又圆的黑眼珠看着你……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要软成一团了。
他勉强绷着脸:“规矩既然定下,就不能轻易改变。”
黛玉红了眼圈,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大师兄…现在就打吧,我不要被捆在树上。”
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那样子,虽然不会被扒衣服,那也没脸见人了。
她眨眨眼,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蚩休暗自忍笑,笑的肚子痛:“别怕,第一次犯错打的轻,屡教不改才能享受云旗的待遇。”
黛玉低着头嘤咛一声,又害怕又觉得有趣。
蚩休道:“伸手。”
黛玉默默的伸手,另一只手放在嘴边,打算疼的严重就咬手指头。
[姚云旗害我!]
[我就是跟他私下里说笑两句,他却拿出去说,害得我要挨打,不知道有多疼。]
[虽然练武,也是我打别人,我可从没被人打过。]
[回去揍姚三郎!]
蚩休随手拿起旁边的浮尘,用浮尘柄在她手上轻轻的打了两下:“往后再说这些话的时候,嘱咐他别往外说,云旗那个嘴跟棉裤似得,,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不要虚耗精气。”
黛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站起来,乖乖的福了一福,告退了。这才顾得上思考家里有什么喜事。</div>
蚩休看她背影上争先恐后的涌现一大堆内心思维:[我娘怀孕了?一定是这个一定是!]
[不会有别的好事了!][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我爹升官了?入主内阁啦?]
[我家就三个人,实在猜不出别的啦,难道是我的喜事吗?我人在这儿,能有什么喜事?]
[是不是皇帝给三郎哥哥修庙了?他一直都想修姚神仙庙,不会把我也放进去了吧?]
蚩休等她走出去关上门,这才笑起来:“哈哈哈~”想当年食铁兽没长大之前也这么可爱,可惜后来长大了,凶猛啊……想当年我女儿小时候也这么可爱,可惜后来长大了,战死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黛玉在屋里梳妆打扮。
这五庄观里没有统一的早晚课,所有人都按照大师兄的安排和自己的兴趣,找相熟的师兄弟一起上课,毕竟年龄差距太大、所学的科目差距也很大,硬是在一起统一上课没什么意思。师父每隔两三年讲一次道,其余时间由大师兄代劳,想学什么去找大师兄。自由度极高!
姚三郎浑然不觉死之将至,披头散发的蹿进来:“妹妹~我的梳子丢了,你的梳子借我用用可好?”艹,掰断梳子可真费劲!根本掰不断!只好说丢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吧梳妆台让给他:“用吧。”
姚三郎坐下来对镜梳头,看她桌上的胭脂盒子的盖子没盖上,似乎是她常用的那一款,就偷偷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满口香甜,如同蜜糖一样。真奇怪,黛玉每天在嘴上涂着这么香甜蜜糖,居然能忍住不舔了吃,这是何等的毅力,真可怕!
黛玉正在窗前执笔写字,瞥见他举止可疑:“你在干什么?”
“啊?没什么!”姚三郎继续有一下每一下的梳头,问:“你在写什么?”
黛玉的桌子上摊放着几张纸,她举手轻点:“下回要带的书,要带的衣服,要学的东西。”
姚三郎看了一眼梳妆台上:“写上多戴几只簪子没有?”
黛玉点头:“忘了呀。”说吧,提笔写上。
姚三郎又左右看了看,帮她想还有什么,问道:“被褥枕头用着都合适么?”
黛玉想了想:“枕头差着一点,形状不够舒服。”说吧,写了下来。
姚三郎道:“屋里应该有屏风,在门口略挡一挡,还有珠帘呢。”珠帘这种东西,工艺说简单吧,给珠子转眼不容易,还要转那么多,若说难吧,好像也没啥难的。
黛玉一件件的都写了下来。正在写着,若无其事的问:“三郎哥哥,我请教你一件事。”
姚三郎差点立正站直,连忙□□簪子挽住头发:“不敢当不敢当,请讲!”
黛玉拈笔而笑:“嘴比棉裤还松……这是怎么个形容?”
姚三郎眨眨眼,茫然道:“你不懂?咦?你昨晚上跟大师兄聊天了?”
黛玉大惊:“你怎么知道?”
姚三郎一撇嘴不屑的说:“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哼,那是大师兄惯用来损我的词儿!”
黛玉失笑摇头:“至于么?”
姚三郎淡定的点点头:“这有什么难懂的?你没见过棉裤?”
黛玉诚实的点头:“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冬天也不会穿那种肥肥大大的棉裤。
姚三郎随手从旁边的花瓶里揪了一片叶子,编了一条巨大巨肥的棉裤:“这就是民间老百姓穿的棉裤,懂了么?”
黛玉还是没懂:“虽然很肥大……怎么就能损人?”
姚三郎摸摸下巴,给予启示:“你说这么肥大的裤子,瘦小的人穿上会怎么样?”
黛玉想了想:“往下……”掉哎呀!这都是什么话!
姚三郎点点头:“对,该露不该露的东西都会露出来。懂了么?你这个何不食肉糜的大小姐。”
黛玉为其中隐含的寓意羞红了脸:“别说了!这都是什么话,我还不如没听懂呢!”
姚三郎坏笑道:“你还是听懂的好,若是没听懂偏偏记住了这个词儿,哪天不经意间用这话说了别人,你不懂,别人可懂!”
黛玉又羞又气,偏又知道他说得对:“哼,你懂的可真多。”
姚三郎笑嘻嘻的转过头去,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打扮,用两厘米长的小梳子梳理眉毛,然后挑了挑眼睫毛,也涂了一点刚刚尝过的口脂,对镜子看了看,嗯,每天都这么好看呢!
黛玉道:“云旗师兄,我想养个小动物,只是没想好,养小猫还是小狗呢?”
“别养小猫!”姚云旗急急忙忙的转过身来劝阻:“山上悬崖太多,猫在修成妖之前都傻了吧唧的,偏又喜欢到处乱爬,稍一错眼就爬到树上掉下山崖摔的尸骨无存了,到时候你还要伤心。一定要养个不会爬树的!”
黛玉轻抚面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在家里养了一只鹦鹉,去京城的时候没带着,现在应该还在家里,我们把它带来,如何?”
姚云旗点头:“这个好!妹妹,说实话我一直都想养大白熊,我们弄一只来养,如何?”</div>
黛玉道:“不要,熊张大嘴的时候好可怕。”
姚三郎噗嗤一声乐了:“你有手撕虎豹的本事,还怕它张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