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幽深, 两旁的商铺人家的门窗都上了板,用木板封住来防盗也防止窥探和破坏。
这一路上没有光芒,也没有路灯,甚至没有人声。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条老狗凄冷的叫声,树上有些昆虫与它应和。
淡紫色的月光洒下来, 被宽大的房檐挡住, 只能投射到墙上, 路上几乎是漆黑的。
矮壮的少女转过身, 她刚开始有点曲线的身体在紧身夜行衣的衬托下,还算是有腰。后来的大兔兔尚未长大,现在只是小兔兔。她挑剔的打量窜出来吓了自己两跳的少年——他悄无声息的割断了采花贼的腿筋是第一次, 现在悄无声息的跟着自己是第二次。
这少年, 肯定是个少年,就算神色‘冷冷的’也是少年, 由于个子矮还可以归结为小正太。皮肤白, 一双灰色的眼睛让人不太舒服。穿着质量很好的衣服, 露出来的领子和袖口能看出是真丝的中衣, 啧啧啧好有钱喔, 我只买了真丝的小肚兜。
这人穿的却不是夜行衣, 而是一件深色的袍子,把前后下摆掖在腰带里而已。浑身上下都有种不一样的韵味, 站着的样子,那股颐指气使的感觉。分明是个装逼小正太。
卓东来也在仔细打量她,虽然四周漆黑, 但斜斜的月光照在两个人脸上,能看清楚。很蠢的少女,江湖经验不算多,可能是从家里跑出来,也有可能是被赶出来讨生活。
家境贫寒,脸上干的掉皮,显然不懂得保养,脸上有点灰土,头发很乱,眉毛未经修整和梳理,手指粗糙却不是干粗活的那种粗糙,一定是无人管教。这样有武功没见识的小孩,最好骗。
“共谋富贵?”文泽兰自认见多识广,穿越之前虽然没有走遍天下,但是读书多,知道的事情多,有电脑我知道天下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我还喜欢看历史故事,如果以史为鉴是可靠的,那我知道世界上一切的事。
她乐滋滋的笑了起来:“少年呦,你想招揽姐姐入伙?”
卓东来很不喜欢她这种轻浮放浪的态度,看起来就会坏事:“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姑娘随我来。”
文泽兰忍不住贱贱的调戏他:“你准备劫财还是劫色?小弟弟~”
卓东来当然不会为这点事生气,他准备把这个人当做替罪羊,等做完那一笔生意,就不用在看到这个女人了。他笑道:“你的武功远胜于你的姿色和财富。”
“你这是说我丑咯?”文泽兰也照过镜子,痛快的承认:“眼神挺好啊。”
卓东来:“……你太谦虚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这么奇怪吗?会不会说人话?
“在下李仲谦,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文泽兰笑道:“俺姓文,行四,没有大名。”她当然知道不能说真名的道理。顺手搂着这个少年的肩膀:“什么样的富贵呀,嘻嘻嘻。”
卓东来一抖肩膀,不动声色的滑出去,被人搭着肩膀非常不舒服,你算什么人,也配搂着我,难道有意暗杀么?“自是一桩泼天富贵,若不然,也不必劳动文女侠大驾。”
文泽兰流着口水:“难道是劫皇纲?”
“嗯?”
“俗语有云,要劫劫皇纲,要漂漂娘娘。文某一直很向往。”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可不是这样的事。你很喜欢金银?”
“这话说的真逗,谁不喜欢金银呐,俗话说得好,小钱钱真心甜~”
卓东来心说我从没听过这样俗的俗话,不过说的没错:“前边便是我的落脚之处,有些简陋,文姑娘别见怪。”
这是个不错的小院,倒坐三间单房,没有别人。文泽兰竟然在屋子里看到了干净崭新的被褥,她为此去后院洗了个澡。不耐烦烧水,胡乱用冷水洗了一遍又洗了洗头,也不觉得有多冷,离家之后有钱住店的时候花钱要水洗澡,和镖师们学着光膀子冲澡,现在都习惯了。
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那个老气横秋的小正太正在挑灯夜读。旁边茶炉上坐着一壶热水。
卓东来道:“我这里没有好茶叶,只有热水。”
“那太好了。”她去厨房拿了碗和勺子,又从自己的行囊里拿了一个锡罐,舀出几勺黄褐色的粉末。用炉子上的开水徐徐注入,一股面粉的糊香散发出来,这是芝麻酱的颜色,却有种热热的香气,让人闻着就觉得舒服。
“炒面,有些地方叫油茶面,贤弟~要不要来一碗~我自己炒的。”
这东西有咸甜两种口味。单纯的把面粉和油放在铁锅里,小火加热不断翻炒,直到面粉微微有些焦黄,再撒入碎花生仁和黑芝麻白芝麻一起炒,若要咸口的可以直接加盐,炒过的盐也能和炒面的味道更好的融合,就算干吃也非常香。出锅之后加青红丝,若是讲究人,在冲好之后再加熟黄豆粉和松子碎。
卓东来微笑道:“不必了。文姑娘,你今年贵庚?”
真是愚蠢,你看你胖成这个样子,一个行走江湖的人胖成这样,容易被人当有钱人宰了。这还是其次,你把自己吃的这样胖,哪怕有武功,身体好像很灵活,可是以你的武功你本能更灵活,更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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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出来的五斤肉,可能会让你慢了一刹那,而这一刹那你可能就会死。
她十分满足的一勺勺抿着炒面糊糊:“哎,二十一了。甭想了,我肯定比你大。”弄一笔钱,找个地方买房子,想法子弄点产业……这个时代的人到底用什么方法来保证收入稳定呢。在现代还能买投资理财产品,就算我炒股肯定输,买彩票不中奖,写小说不赚钱,也可以吃利息。可是现在呢?我是不是应该买几百亩地,收租子,当个地主?好棒耶!
然后再养一个小白脸,不要会武功的,也不需要是读书人,只要长得漂亮就可以了,牙白!
这个没有避孕套的年代不能约炮!不能乱来!上床就有可能怀孕,生孩子有生命危险。完蛋了!以后泡妹纸吧~幸好我是双性恋。哎,这人是不是想骗我?算了,我又没钱又没有美色,还有武功,除非弄死我卖肉,否则骗不了什么。
“呵呵。”卓东来刚在心里把计划又推敲了一遍,除了这个人性格太跳脱,不知道用起来是否合适之外没有问题。这性格需要好好调较一番,以免给我招灾惹祸。
他凝视着这个洗完澡之后热气腾腾,皮肤湿漉漉的看起来好了一些的胖妞:“你好像把年龄说反了,你不是二十一,应该是十二三岁。一个人再怎么隐藏,都隐藏不了她眼中的稚嫩。”
“啧啧啧。那么,您贵庚啊。”她放下光洁如新的碗,碗壁上所有的糊糊都被舔掉了。
卓东来面无表情:“十五。”
你真是个笨蛋,一下子说大九岁会被发现,说大两三岁就不会被发现。
“呵呵,我真二十多了。”前世。我的言谈举止和皮肤质地都不可能露馅,我现在的皮肤比我原先二十岁的时候还糟糕。
卓东来迅捷的抬手,在她胸口上用手背抽了一下。手背和指背抽人最疼,掌心指腹是软软的肉,还有点缓冲,手背则是筋骨。
“我屮艸芔茻!”她捂着胸跳起来:“你他妈干啥呀!”我知道没见过女人的小正太都喜欢探索生理奥秘,也知道小屁孩就喜欢揪漂亮姑娘的头发,但是没有直接抽胸口的好吗!
蜡烛被她猛地起身带起来风浮动,猛地乱跳了几下。
屋中光影闪烁。
卓东来笑道:“你既然已经二十岁,怎么会疼?”我对女人非常了解,过了十六七岁就不会疼了,该成亲嫁人了。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大多生了好几个孩子,就算不生,也不像少女。
“嗯……有伤!”这已经是文泽兰的第二次发育,她也知道,只有少女才会痛。
“没有药味没有血味,怎么会有伤?”
“实不相瞒,内伤。”
“是被我戳穿的内伤吧。”
文泽兰用小拇指掏掏洗澡时耳朵里进的水,非常诚恳的说:“咱俩打一架吧。”熊孩子!
三分钟之后,她被人按在桌子上,双手被反剪在背后。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大叫:“哥,我错了还不行么?”
卓东来俯下身低声问:“那你到底多大岁数呢?”
文四被他这么按着还真有点感觉,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哥哥呦,我比你小一点,嘿嘿。放了我吧,你有这么好的武功还要我干什么?”
“我要你当然有用。”他松开手,温柔的微笑,拉着她到桌子前面坐下:“这是柳大户家。他们家的老爷太太回乡祭祖去了,可是银子没有走。我准备的五匹快马,一车的麦子,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随时能运走几千两银子。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文姑娘,你就很合适。”
“李哥,能抢多少钱?分我多少?”
“能抢多少,要看他库房里有多少,柳家一半的钱财存在钱庄里,另一部分放在钱库里,被重重把守。至于分账嘛,我六你四。”
“行!”文泽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恍若无事的说:“我去睡了。么么哒~”
“晚安。”卓东来:丑拒。
心情不好,穿越前常年不开心,穿越后常年不开心。人生到底需要什么?
第二天一早,她提着刀去小院里练功时,阴森又武功高强的小正太不慌不忙的从门外进来,还拿着早点:“吃了么?”
“没呢。”
卓东来看她叼着油条看着油饼,心中暗笑,入口的迷药比一闻就昏的迷药便宜多了,这下省钱了。之后的两三天,他总把吃食准备好了再找她,培养一个习惯。
又带她去踩点,寻了个高处把柳家内部的房屋结构看清楚,又安排好了退路,和铁牛接应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