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橙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常宽也没在吃,而是低着头玩着手机,季橙看了一眼“你怎么不吃了?”
“这么贵的东西,哪能我一个人享用,得找个人一起品尝。”他放下手机,说得仿佛特别理所应当“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来了。”
说着他从后面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她“你跟nps的合同,放在美澳算什么事啊,你再好好看看,别有个什么破条款写着:三年不许在同行业就职。”
季橙仔细翻看着,比她到nps报到那天看得还仔细,她一页页翻动,找到员工条款,手下顿住。
员工不允许在裸/露部位有明显纹身标志,一经发现,勒令开除。
这跟好多国企制度是一样的,可能是照搬过来。
“nps要是实在不放我走,我得想想办法。”
常宽觉得好笑“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兵,哪家企业不是深谙此道,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就是不去上班,早晚那边跟你解除劳动合同,还能白养着你给你交五险一金啊。”
季橙点点头“先这么耽搁着吧,走一步是一步。”
常宽小心翼翼得看她“让你设身泥潭,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考虑不周。”
季橙愣了一下,之后哈哈大笑“老常,你可千万别软刀子句句捅我,你还是恢复你数落我的态度吧,你这样我真受不了。”
说着季橙夹了一筷子石斑鱼小口吃着“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这次竞标失利,我负全责。”
常宽听着这话一下子撩了筷子,啪得一声摔在碟子上“橙子,你有意思吗!我已经极力在克制对你的抱歉了,你千万别再数落自己。”
季橙也不看他“我话没说完。”她缓了缓“我处了个男朋友,就是在nps上班这段时间,他是个开车的,我雇他接送我上下班,一来二去的就有感情了。”
常宽不说话,默默看着她,点了下头。
往下说得话季橙突然有点进行不下去,她耳边还响起刚才在洗手间听到的对白,吸了吸鼻子,苦笑一声。
“他是圣峰的人,套走了我的资源。”
常宽一下子急了,人瞬间就要炸毛,他皱着眉头腾得站起来“什么!这算行业欺骗!我得去告他!”
说完常宽也哑然,人家骗季橙,季橙何尝不是商业欺骗,敲了nps的竹杠,自己过分正义的态度可能刺伤了季橙。
常宽缓缓坐下,喝了口酒,不说话,又给季橙倒了杯,季橙看看“我不喝。”
常宽撇撇嘴“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认栽吧!”
季橙默默看着他“老常,我对不起你,这资源是我故意给他的。”
这下常宽不可思议得看她,这一两句的坦白让常宽的心情此起彼伏,他很难理解,很难想象。
“你说什么?”
季橙低头看着手中的筷子“是我自愿给他的,我太任性,用这次的投标做赌注,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乎我。”
常宽好半天说不出来话,提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最终却是一声叹气般得从牙缝中挤出个“傻!”
“是啊,真傻,早就不信男人这种生物,却偏偏又心存侥幸。”
常宽又喝了口酒,龇牙咧嘴得说“我是说他傻,摊上你这么好的姑娘,还不好好珍惜!”
季橙无奈得摇摇头“商场上,女人算什么,永远都是傀儡。”
常宽眼圈有点红,微微抬头瞅着她“橙子,我没把你当傀儡看过。”
季橙点点头“我知道,没说你,所以咱俩老是碰壁,因为咱俩还是不够心狠。”
常宽困扰得摆摆手“他做的就对啊,用女人套资源获得胜利,他就对啊!我瞧不起那样的,咱也千万别学。”
季橙淡淡得点头“终归是最对不住你,对不住美澳的员工。”
常宽不说话了,季橙也没再继续,好端端的一桌子美味,摆在俩人面前,堆积如富贵金山,渐渐凉了,也没胃口了。
***
想回家。
季橙很少有这种感觉,想回家,想回去那个破烂不堪的胡同,想见到那盏一直为她点着的暖灯,想见见老父亲。
今晚没喝酒,这样失意的夜,只适合清醒,千万不能买醉,酒里有欢愉有泡影,却不应该有心痛和绝望。
不该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喝醉。
季橙缓缓走在路上,步步走向那条街,路过一家店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
音像店倒闭了。
季橙站在门口好半天没动地方,突然门开了,那个扎着满脑袋小辫的男人背对着拖着个大纸壳箱子往外拉,回头看台阶的时候注意到了季橙。
他们对视了一眼,那男人又努力拉着箱子,季橙也没走。
“不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