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很震惊,他的好兄弟吴轲,竟然会选择悄悄将一小叠百元大钞也投入那堆打赏的钞票中!
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或许根本不应该去拒绝,却不知为何,他本就沉重的心,无形中好像变得更为沉甸。
也许,他更应该活得像个人样——街头卖唱固然是毫不可耻的,但毕竟难以逃脱落魄这样的说法,吴轲投这些钱的深意,也许不仅只是一种同情,而是在祝愿他早日脱离困境,去追求更大更好的舞台。
“谢谢你,老吴!”
双手郑重的接过裹成一团的外套,陈禹略一沉吟,心中有许多话想说,最终却只化作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一句道谢。
“不客气,小禹!”
吴轲咧嘴一笑,本就俊朗的脸庞更添一种灿烂的色彩,他罕见的一本正经的说道:“小禹,你一定想不到,你刚刚唱得那首歌,对我来说,它比《酒干倘卖无》更能带给我一种感动。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因为你的转变,因为你的才华。我始终相信,未来的乐坛,一定有你的一份地位!到时……”
他忽然挠了挠脑袋,随即一拍健硕的胸肌,嘿嘿一笑,接道:“兄弟这身子骨,应该够资格当你贴身保镖吧?哈哈!”
眼见吴轲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本性,陈禹不禁莞尔,人群中也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却极为意外的没有散去,似乎知道他还会继续演唱,或许还会再度带给他们惊喜。
吴轲也脱下外套,简陋的白色背心几欲包不住一身匀称而紧实的古铜色肌肉,顿时引发一众花痴的尖叫声。
他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随即退向一旁,故意高声向陈禹说道:“兄弟,你不是还有好几首新歌吗?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要也拿出来晒晒?”
天气一点也不好,这时已是飘起一层蒙蒙细雨,本有一些路人准备离去,突然听到“老吴”的话语,却怎么也不愿让出脚下的位置了。
那个叫陈禹的小伙,年纪看起来不大,可身上自然流露而出一种沉稳气质,谁也不认为他是稚嫩的,包括他刚刚那首原创歌曲——虽然需要一定生活阅历的人才能写出那样的歌词,但他唱得实在投入,令人不由觉得,他分明就是在唱他的过去。
他的创作才华已是有目共睹,尽管他没有说明那首歌的歌名,但绝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最合适的歌名,莫过于“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这八个字。
而且他嗓子好,唱功也不赖,一手吉他更是弹得很溜,如果真如“老吴”所说,他还有其他原创新歌,很可能也不会差到哪去。
陈禹亲眼目睹周围观众的反应,心里顿时有种热呼呼的温暖,他不禁再次想起“林大仙”的那一句话:“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有两件事,一个是好歌,一个是知音。”
陈禹很认同这句话,一名以歌唱为事业的歌手,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他现在拥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首的经典好歌,那么接下来的最重要的一件事,自然就是寻求知音。很幸运的,他好像在街头收获了第一群知音,这几乎是他流浪生涯中贯穿每一天的期望了。
打铁需趁热,陈禹自然明白吴轲的意思,索性也就顺了他意,将外套随意打上结放在脚边,笑道:“老吴,再过几天你要回部队了,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一首《兄弟》,送给你。”
话声未落,围观人众顿时自发的齐齐鼓掌,吴轲悄悄一抹眼角,随即也站在人群前列,一如旁人般满怀期待的注视陈禹。
这一刻,他甘愿只当一名听众。
依旧是清脆悦耳的吉他声打头,然而只是一个瞬间,乐声却突然变得热烈激昂,极其富有节奏感,只是一听前奏,吴轲就认定这首定名为《兄弟》的歌曲,至少也是和《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一个等级的好歌。
无比的自豪感涌入心头,吴轲自认不是矫情的人,现在他却几乎想要大声宣告天下:看吧!我最好的兄弟,写了一首《兄弟》送给我,他叫陈禹,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天王巨星!
“有今生!”
第一句,三个字,附和着激昂的扫弦声,突如其来。
一句唱罢,吉他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今生做兄弟……”
短暂的停顿后,下一句歌词再一次随着扫弦声昂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