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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虎节对龙旗。杨花对桂叶,白简对朱衣……第三遍快写完了……”宋星星一手托着肉下巴,整个人歪七扭八,几乎要睡过去。
“田螺姐姐你写得怎么样了啊?”可能是觉得任务不大可能完成,宋星星小手一松,眨巴眼睛问。
“第五篇了,现在在写最后一句。”念枝做事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一张小脸端肃,一边念,“……燕我……弟兄,载咏棣棠……韡韡;命伊……将帅,为歌杨……柳……依依!好了!”
“嗷姐姐你好快。”宋星星的眼睛里包了两泡泪,“田螺姑娘不是应该帮我写作业吗?姐姐你帮我解决一篇吧好伐?”
“……”念枝单手伸出一只指头,指了指仍然坐在台上的宋涟城。
这孩子是傻了吧唧的吗?先生就在这儿还敢说出来?而且他们两个的字迹也不一样吧。
讲台上的宋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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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是下学时分,教室里的孩子们都已经离去。
宋星星依然在默默哀嚎,小肥手拽着笔写写画画,嘴里头一边继续念叨什么“尨也吠,燕于飞,荡荡对巍巍”或者是“出使振威冯奉世,治民异等尹翁归”。
念枝觉得这个学堂里的学生们,文化水平挺高的,毕竟《声律启蒙》虽然朗朗上口,但并不是一本简单的读物。
而在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并不能都接受教育的年代,宋涟城的所作所为,不说有影响,但起码,对这个班级里的孩子们,是有很好的引导作用的。
其实念枝一直奇怪,明明以宋家的能力,并不允许宋涟城出来做教书这种事情,何况若是宋涟城真的想要帮助贫困学生,掌控宋家之后以钱财投资反而是更加快捷的方式,所以她并看不懂宋涟城。
“先生,我的抄写。”念枝婷婷嫋嫋走到讲台前,把手抄作业递上去。
宋涟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接过作业,随意打量。
他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念枝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在思索麻烦事的时候,常做的小动作。
念枝心里发笑。
果然,宋涟城只是草草翻了一些书页,开口道:“我这清河学堂庙小,以姑娘的才学并不需要待在这儿,原本说过所谓上学的话,不过是一些玩笑,姑娘还是回到本该在的地方比较好。”
念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先生说过收了我的,我也听了先生的教导好好抄文章,念枝哪儿做错了么?”
“……”你哪里都没做错,是我错了好么。宋涟城脑仁疼。
“之前不过是姑娘戏言,宋某只是个启蒙先生,当不得姑娘一声’先生’的称呼。”
“这怎么行呢,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是真的没有上过族学,没有人给我启过蒙。”念枝支着胳膊肘在桌上,半依着桌子,靠近他。
“……这里大多数是孩子,念小姐你在这里,并不妥当。”
得,都变成“念小姐”了,念枝腹诽。
她瘪瘪嘴,正打算说话,身后就传来腾腾腾的跑步声。
宋星星如同一只小炮仗一样炸过来:“什么什么,田螺姐姐不能再来了?不行不行,三叔你不能赶她走!”
“……三叔?”念枝挑眉。
“……叫我’先生’,宋星星,我记得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的。”宋涟城拧巴着眉头。
宋星星缩了一下:“……这不是已经放学了吗,怎么不能叫’三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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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念枝要不要卷铺盖走人的问题,就在宋星星的胡搅蛮缠,念枝的泪眼汪汪,宋涟城的眉心直跳下,被暂时搁置了。
回去的路上,刘全神出鬼没一般跟在念枝后头出现。
“念小姐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挺好的,在这儿攻略宋三爷,只有我一个人,没那些个和我抢的莺莺燕燕,多好?”念枝随口笑答道。
“也就念小姐您慧眼识珠,宋三爷这般隐秘的身份都被您打听到了,这份机缘,是别的姑娘怎么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刘全顿时舌灿莲花,笑眯起了眼睛。
念枝笑笑,不置可否。
宋涟城如今只是暂且不好开口,若是他真狠点心,就直接把她赶走了,她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这并不是她能说上话的地方。
现在是不是用凄离草的时候呢?
娄泽的身份不管怎么说,都是和沈厌一样的位面流亡者,是不被位面法则承认的存在。
虽然她一直很奇怪娄泽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以达到和沈厌一样穿梭于各个位面的能力。
但无论如何,她若是想找回娄泽,就必须和整个位面平衡局斗上一斗。
和位面平衡局这种庞然大物作对,从她知晓的过去千万年来,成功的没有几个,就是那寥寥无几的成功者,也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关系到两个人的生死,她不得不处处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