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帝似是不耐,皱了皱眉,松开太后的手,直截了当道:“母后啊,您知道朕的目的,朕此次来不是为了翻以前的旧账,朕是听说您这有一份先帝的遗诏,所以朕想借来看看。 ”
太后板着脸,生硬道:“皇上是从哪听得的这些浑话?哀家若是有先帝的遗诏,早就会拿出来,何必要皇上亲自来向哀家讨。”
玄武帝“啧”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朕知道太后有,而且连里面的内容也一清二楚。”
太后避开玄武帝徇徇目光,眼珠转了转,精光一闪,直直的盯住他的双眼,“你在哀家的宫里安了奸细?”
“太后这么说就太难听了,哪是什么奸细,那时儿子孝敬您,所以特意安排在您身边伺候您的人。只要您一有什么头疼脑热,儿子就会知道立马赶过来看望您。”玄武帝轻轻一笑,撩开太后粘在脸上的乱,动作温柔,声音温和。
“原来如此,怪不得哀家被囚禁在此,连身边的人全都换了,原来皇上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先帝留下的遗诏。”太后躲开他的手,怅然轻笑出声,如利刃锋芒般的目光刺向他,“你别妄想得到遗诏,那是先帝留给阿容的。”静静的纱幔轻垂于地,窗檐有风吹进,如波光般鳞动,那样软柔,与太后僵硬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
“果真是先帝要将皇位传给景容?”玄武帝面色一寒,原本也只是他安排在太后宫里的人汇报说听到太后和余嬷嬷嘀嘀咕咕,说什么先帝的遗诏传位给宸王。起先他还不能确定,这次他一炸,反而从太后口中炸出来。但一想到这份遗诏真的存在,他的怒火就如烈焰一般不能停下来,“朕才是先帝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大统,父皇偏心皇兄也就算了,连景容都一样偏心,想立他为皇太孙,让他在朕百年之后称帝,真是做梦。”
太后连番的受刺激,脸色更差,整个人如摧枯拉朽一般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你皇兄的,等你百年之后传给他的儿子也是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笑话!哪个皇帝百年之后会不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反而传给别人的儿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朕看你们两个老糊涂真是昏了头,竟然想将朕的江山通过一纸诏书就另送他人。”玄武帝气极,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起来。
“你个逆子,你敢辱没先王?”太后猛地咳嗽起来,她的胸口起伏着,如巨浪来袭,一浪高过一浪,“哀家就是死也不会将遗诏交给你,你不要妄想了。只要阿容得到遗诏,以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称帝。”
“既然太后不愿意交出,朕也不强求。其实有这么一份遗诏也没关系,朕只要杀了景容,就算以后这份遗诏公布于世,他也没有命去享受。”玄武帝站起来,将被衾给她太后盖好,哂笑道:“母后啊,您这么疼爱景容,却把他往死路上逼,要是您的好孙儿知道来日他的死都是因为他的祖母太过偏心造成的,也不知会不会怪你。”
盖好被子,他便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道:“忘了告诉母后余嬷嬷昨日已在宫正司毙命,她的嘴太硬,朕用遍了刑罚她还是不招出那份遗诏藏在了哪里。朕一生气,便杖毙了她。”目光隔着层纱,停在那杏黄色的凤凰纹上,“母后虽对朕恨之入骨,但朕却不能对母后不孝。以后母后这里朕会派更妥帖的人照顾,不会让您自生自灭的。”
“你······你这个孽子,哀家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太后侧头斜视着他的身影,隔着层纱,朦朦胧胧,如炬般的眸光似要将隔在两人中间的帐幔穿透。她抬起手,指着玄武帝,终还是无力垂下,“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玄武帝轻哼了一声,丝毫不理会太后的咒骂,哂笑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玄武帝一走,慕雪芙赶紧从床下爬出来。
窗外唯有萧风颬颬,如泣如诉,伴着皇帝的御驾愈行愈远。千秋宫萧瑟无寂,空旷的仿若连风声都不愿留下。
烛光忽明忽暗,跳跃般的照耀在太后的脸上,那上下抖动的烛火仿佛就是为了配合她的呼吸,时而猛烈,时而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