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小个子男人裹挟着寒气卷入室内,一边摘下被雾气笼罩的眼镜,一边元气满满地笑道:“外面真冷!”
他黑发黑眸,个子矮小,脸庞圆圆的,平日总是一脸笑意,很像是卡通片里的人物,护士们很喜欢他,时常夸他可爱。这会儿大概就是刚被夸过,脸上的红晕都尚未消退。
瘦削的棕发女人靠在床头,视线滑过他圆圆的脸庞,懒懒应道:“雪化了?”
她看起来很是疲乏,肤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声音也沙哑无力,像是久病初愈的样子。
男人顿了顿,又绽出笑容:“恩!春天快到了哦!”
女人也笑了笑:“daizo……”
小个子男人窘迫地耸了耸肩:“好吧,也许只化了一点点。但是……”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揶揄:“我不会死的。”
daizo像是个干了坏事被大人当场抓~住的孩子,涨红了脸,张口结舌,一扭身钻出房间,只抛下一句带着浓重鼻音的日语:“我去找大夫聊聊天。”
门被小心翼翼地关好。
房间里再度只剩下棕发女人自己。
她收敛了笑意,沉默地垂下眼帘。
“hey。”一个声音在她右耳响起,“下午还要做些检查。你现在应该睡一会儿。”
熟悉至极的声音。她自己的声音。
柔美动听,像一匹华美的丝绸,闪闪发光。
“她在做什么?”她答非所问。
“你要看吗?”右耳里的声音如此问,“她在买苹果。”
女人的唇抖了抖,缓缓闭上了眼:“不。我要休息一下。”
耳里静默下来,她却忽然又开口问:“明天的手术,成功概率到底是多少?”
“概率只是数字。”那声音如此回答,低而柔。
“告诉我。”她轻声说,嗓音里含~着某种极为坚定的情绪。
停顿一秒之后,那声音无奈地妥协:“23.92%。”再急急跟上一句,“但是存活概率2%的时候你也活下来了,不是吗?”
女人轻笑起来:“you'.”
短暂的沉默后,那声音低低道:“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醒来后仍然不肯告诉她。就算这次手术真的失败,至少这一周你们能待在一起。足足一周。”
女人垂了眸子,睫毛轻~颤,却没有答话。
“root?”耳里的声音带上了些惊慌。
“一周的时间当然非常宝贵。只是有时候……”女人苦涩地笑了笑,“rrible.”
让肖经历第二次尝到得而复失的滋味?
即使对于一个二轴来说,未免也太过残忍。
“如果明天手术失败,不要告诉她这些事。”她轻声道。
“root……”
“她不需要经历第二次。”女人这样说。
“……”耳里的声音沉默许久,才回答她,“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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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w是牵着bear散步的时候接到那个电话的。
公共电话亭莫名响起的铃声,代表了一件事:那台机器有事要找她帮忙。
well,她得承认自己并不怎么喜欢那台机器,尤其是它该死地使用了root的声音以后。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无法不接它的电话。
她本以为会听到代表新号码身份的一串数字与字母,谁知入耳的声音甜美依旧,给出的却是一个地址。
她扬了眉,想问问这破机器又犯了什么毛病,却听那熟悉的声音说出了下一句话:“sheisthere.”
她顿住了。
在她和机器之间,可以不管上下文、仅用单单一个“she”代表的人只有唯一的那一个。
无数奇怪的情绪翻涌上来,又直坠下去,直坠得她的胃生疼。
她张开嘴巴,想要问一问真伪,却忽然觉得丧失了开口的勇气。
她活着吗?她好吗?她为什么不自己给她打电话?……
无数的疑问在脑中盘旋,可心跳却快起来,越来越急,越来越快,踩着急切的鼓点,奏起了兴奋的乐章。
她挂掉电话,转身,嘴角开始不可抑制地上扬。
天哪,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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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址是一家私立医院的某一间单人病房。
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松了口气。
是吧?她还活着!
那满满的喜悦充斥在胸腔里,让她在那一瞬间忽略了许多该死的细节。
直到开车前往时,她破例将耳机塞进耳里,那机器却一路都保持沉默。
这让她很是不解,继而愤怒。
“嘿,你不开心?”车至半途,她终于忍不住质问。
“我只是很担心。”那声音难得没有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