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素白手指抚上这可爱的花朵儿,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榴花开处照宫闱——”。
话音未落,屏风外有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醒了么?”
我倏然回首,屏风上映着一抹修长的玄色身影。
“是哪位在外头?”我有些忐忑的问道。
“墨棣。”
我放松下来——难怪声音不陌生。旋即满怀希冀的问道:“不知公子此行可顺利?顾氏被赦返京的族人可都安好?”
“顺利。都好。顾大人眼下回了顾府安置。明栩那边暂时没有坏消息,五皇子照旧以礼相待,只是依然软禁、不愿放他回京!”
他说完这些,便缄口不言了。
我感激他数次援手顾氏,正要说些什么,他忽然低声说了句:“都比你安好。”
我下意识要反驳,却发现他说的原也不错,只好无奈笑道:“子非鱼,何必断言我是否安好。”
他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良久,屏风外轻轻传来一句:“痴人。”
我知道宫中诸事皆有人报与他,晟曜与我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心中苦涩,便想岔开话题。
他却接着追问道:“你打算就这样?”
“不这样,又能怎样?”我反问道。
屏风上的剪影欲言又止。
我无意识的伸指抚上石榴花火红的花瓣,口中道:“寂寂老死宫中,即便无宠,相较许多莫名丢了性命的宫人,已是万幸。”
掐下一朵花来,我苦笑道:“榴花开处照宫闱,大梦初醒不如归。过些日子,我会去向两宫自请出宫,別居萧王旧府、如今的重华行宫。如此一来,就可以远离宫中是是非非了。”
我认命的语气,让墨棣本来抬起的右手按在胸口衣襟上停住了。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中。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墨棣开口简短的道:“你既觉得好,那便罢了。”言毕转身离开了。
之后近月余的日子便在我表面的平静和心如止水中滑了过去。
管惠英被太后斥责,又失了皇嗣抚养的资格,整日围在她周边的一众姬妾也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阮良娣来看我时,伸指在我额上一点,怒其不争的道:“你既有这样的手段,怎么早不使出来?竟由着她们让你来了叙秩阁!”
我倦然一笑,目光飘向了房外——被宫墙房屋切割的四四方方的天空,轻声道:“便还在东宫里待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作甚么这副颓然样子!”阮良娣没好气的嗔怪,“即便你对殿下未能独宠你而失望,可说到底,女人这一辈子、能锦衣玉食的安稳度日才是要紧的。天下间又有哪里比得过宫里的供养。依我说,殿下就是这天下最好的良人。你学学我,看开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