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江抒身后的云茯苓听了这番话,脸色顿时大变,抬脚就要上前让她们不要乱嚼舌根,却被一旁的屏浅一把拉住。
将云茯苓拦下之后,屏浅忙快走两步,凑到江抒的身侧:“王妃,你不要听她们乱说,王爷他对王妃一片真心,怎么可能会在外面有女人和孩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江抒轻轻点点头,语气平静地道:“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是。”屏浅恭敬地答应一声,稍稍止步落在她身后,拉起旁边怒意未消的云茯苓,随她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福王外室,姚氏芳纪,端庄贤淑、温良纯厚、品貌出众,为福王诞下长子有功,朕心甚悦,特立其为福王平妃;皇孙由崧,天资聪颖、敏悟好学,可堪大任,另为嫡为长,天命所归,立其为世子……’”
三人刚刚脚步匆匆地自一侧的回廊中绕到身为福王府正堂的聚庆堂门侧,还未来得及走进去,只听一道略带尖细却不刺耳的嗓音从里面传出。
走在前面的江抒身子不由一震,随之止步停下,面上同时出现一抹苦涩。
虽然由于堂内人多,遮挡之下,无法看清那宣读圣旨之人的样貌,但只凭声音,她也能辨得出那人的身份,他便是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的陈矩。
假如只是听到方才那几个侍女的私下议论,她可以选择信任地不放在心上,但陈矩来宣旨,圣旨上还是那样的内容,那女人、那孩子的身份,以及朱常洵对他们的重视程度,便不言而喻。
前几天,怯羽快马加鞭赶回来替他给自己送山参的时候,还说他回来当日,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原来,这就是他要给自己的惊喜……
换做以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定欢喜都还来不及,急不可耐地把他推出去。
可是,从何时起……是他出征以来这四个多月的漫长的等待?是他说出那句自己是他愿意牵着手比肩共赏这粉妆玉砌的江山的人之时?是那弄巧成拙的满屋萤火的用心被郑清圆点破之后?还是……更早什么时候?连自己都弄不清楚的,竟然就把他悄悄放在了心上,然后会因此觉得心痛……
当时,接下来的圣旨内容说了什么,她已经没有办法听下去,强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转身大步跑回了偕聚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这一关,就是一天多的时间,其间屏浅、云茯苓、金樱子、绿萼梅、木蝴蝶她们多次敲门来劝,她都没有理会。
如此直到次日晚上,始终没有等到朱常洵过来,已经对他失望透顶的屏浅实在心疼自家小姐这样下去,便寻了个理由将云茯苓、金樱子她们支开,偷偷找来把匕首,拨开房间的门栓,推门走进没有点灯的黑漆漆的屋子。
她原本是打算开导她一下,劝她吃点儿东西的,可当将屋内灯架上的红烛一一点亮,看到她坐在内室的床头,衣衫单薄、长发凌乱、双眼红肿、眼神空洞地望着旁边妆台上自鸣钟的方向出神时,心中一滞,快步走到她的身前跪了下来:“小姐,你别这样,你骂奴婢吧,打奴婢吧,都是奴婢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