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低声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江抒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是撰写《徐霞客游记》的徐霞客?”
她怎么记得,那个徐霞客好像是个唐朝人?
男子闻言,也是有些诧异:“在下是在写一本集子,记录在下这几年来的游历生涯,但去年方才开始起笔,并未外传,兄台怎么知道?”
“呃……这个嘛,”江抒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心头一紧,忙讪笑两声道,“……我猜的。徐兄气度高雅,谈吐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学问的人,这游历的经过,当然要记下来!”
“江兄过奖了,在下不过是枉读几年书罢了,”徐霞客并未怀疑她这话的真假,再次朝着她抬了下手,面带谦逊地道,“就是觉得在这世间走一遭,待到离开的那一天,总该留下些可以传世的东西。”
“在下的一位友人,也有同徐兄一样的志向,希望能够留下一部传世的著作,”后江抒一步站起身的朱常洵淡笑着道,“不过,他写得却不是游记,而是关于花木水石、几榻器具、园林构造的,叫做《长物志》——”
“你说得是文震亨文公子吧,”江抒转头看向他,“一别将近六年了,他的《长物志》写完了没有?”
“哪有那么容易,”朱常洵温柔地看她一眼,目光落在一侧的徐霞客身上,“就像徐兄在写的《徐霞客游记》,恐怕是打算用一生的时光来完成吧?”
“江兄说得不错,”徐霞客含笑点点头,“在下已下定决心,这双脚走到哪里,手中的笔就写到哪里,而只要这双脚能走得动,就会一直走下去。”
“那徐兄接下来要走去哪里呀?”江抒有些好奇地问。
“在下打算前往千里外的徽州府登黄山,”徐霞客偏头看向她,“江兄可愿与在下一起?”
“这么远?”江抒眸光微动,“徐兄真得打算走着过去?”
“自然不是,”徐霞客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在下有位故交的表兄,年前前往凤阳府采办货物,货船返程途经此地时,正好赶上寒冬江水冰封,在这里被困了一个多月。他的船,就泊在镇东的淮水上。如今天气回暖,江水解冻,他已决定今日就启程返乡,我打算跟他走一段,到中途淮南府的凤台县下船,如此前往徽州府就近了许多。”
“船走淮水到淮南府,要横穿洪泽湖吧?”朱常洵想了想道。
“不错,”徐霞客点点头,“向南十几里外,便是洪泽湖。”
“那我们跟徐兄一道去吧!”江抒立即激动地看向对面的朱常洵。
那洪泽湖可是中国五大淡水湖之一,她前世今生活了这么多年,都还没得有幸一观呢!
“你说怎样,便就怎样,”朱常洵目光柔和地看她一眼,瞥见里面店家已端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出来,朝着一旁的徐霞客抬了抬手道,“徐兄,坐下来一起吧,就让我们兄弟二人向徐兄先聊表一下谢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徐霞客也不做虚假的客套,扬扬唇角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