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秦书淮说道,“那李大梁的城府确实很深,只是与微臣聊了半刻钟而已,便猜出微臣是皇上派来的了。此等心机,真是让微臣叹为观止。”
听上去很正常的一句话,却是心机重重。秦书淮试图告诉崇祯,李大梁明知我是你的人,却仍然要杀我,他置你于何地?
这是扣给东厂的第一口黑锅。
崇祯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下,待开口时却换了个话题,说道,“秦兄,手臂的伤不要紧吧?这段日子你就先在这里养伤吧。”
秦书淮苦笑道,“东厂的人确实厉害,单单是一个齐晋就差点杀了微臣。幸好微臣跑进了锦衣卫通州千户所,蒙李副千户相救,这才能活着见到皇上。”
崇祯微微颔首,道,“朕也有预料,所以才派李敬亭去通州。”
秦书淮又道,“皇上圣明,那李副千户确是忠良。当时我与齐晋一同进入千户所,齐晋先拿出东厂的令牌,要里头的锦衣卫杀了微臣,那些锦衣卫一听顿时就杀了过来。微臣一看不对,就赶紧拿出了您给的玉佩,然后要求他们拿下齐晋。结果齐晋一吼,说什么谁敢动东厂的人?皇上您猜怎么着?所有人果然都不敢动了!”
顿了顿,看到崇祯眉头微微一皱,秦书淮继续道,“幸好皇上您知人善任,派了李副千户这等忠臣良将坐镇通州,这才没被齐晋的气焰吓倒,带领众人帮微臣赶走了齐晋。”
崇祯的脸上并无喜怒之色,只是稍显沉默。
秦书淮明面上是在夸奖李敬亭,言外之意却是崇祯的玉佩还不如东厂的一块令牌好使,这对于崇祯的心里冲击是无比巨大的。
崇祯刚刚除了魏忠贤,可以说东厂是他最为敏感的地方。虽然他十分信任曹化淳,而曹化淳也确实对他忠心耿耿。但这件事,还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皇权,永远是皇帝不可触碰的逆鳞。皇帝因它生,因它死,因而谁触碰皇权,谁就是想要皇帝的命!不只是崇祯,任何一个身心正常的皇帝,都不会允许天底下有第二个势力能凌驾于皇权之上!
秦书淮在心底感谢齐晋,要不是他在千户所这般跋扈,自己还真找不到好的把柄来跟崇祯打小报告。要知道崇祯肯定不会只听信自己的一面之词,到时候肯定会找李敬亭甚至在场的其他锦衣卫核实,瞎编是不能编的。不过,现在自己说的这些可都是事实,东厂藐视皇权的这口黑锅是背定了。
这是扣给东厂的第二口黑锅!
当然,这还不够。要想诱导崇祯彻底敌视东厂,自己还得再来一口大黑锅才是。
崇祯沉默了一阵,蓦地淡淡一笑,道,“李副千户原是殿前侍卫,常伴朕左右,朕自然是信的过他的。”
却未提东厂一个字。
崇祯似乎有意在回避什么。
话至于此,秦书淮也不便再提东厂,便点点头道,“皇上英明。”
之后,君臣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崇祯站起来道,“书淮,你这几日就好好养伤吧。东厂那边,我会与曹化淳说的,让他不要再为难你。”
说完起身欲走。
秦书淮立即苦笑了一声,说道,“皇上,东厂要杀我,恐怕不仅仅是我的身份被看穿那么简单。”
崇祯转过身,眼中疑色一闪,问道,“那还有什么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秦书淮故作犹豫地说道,“那就是微臣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崇祯沉声道,“你不该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