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夕搬家之前见过一次半娘。
那是一场宴会,基本上与普通人无缘,是陆钦文带她进去的,她穿着一身的名牌。加上自身先天条件又是极好的,自然而然成为了宴会的焦点之一。
来参加宴会的人都是有脸面的人,对陆钦文带着她的画面也并不奇怪。
晨夕是真的见了世面,陆钦文带给她的世界,是她奋斗了几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他像是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她觉得她之前的确只是井底之蛙。
晨夕很得体,让陆钦文觉得很满意,自己没有看错人。
陆钦文搂着她的腰,将她介绍给自己身边的人,有各界的显贵。
报纸上的名字,一个个都在她眼前。
世上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巧合,也是必然。
晨夕拿着高脚杯,不深不浅的笑挂在脸上。
陆钦文的眼睛像是亮了起来,他搂着晨夕快步走向前去,对着男人问:“你今天也来了?”
苏仁笑脸吟吟,“是啊,陆伯父,市长邀请的,怎么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再加上,场子里又有这么多熟人,来叙叙旧也是好的。”
陆钦文点头,“后生可畏,我可是听说了,你把公司做大做强了,都快赶上我了,我真是压力不小。”
苏仁回答的滴水不漏,“您永远是前辈,对了,我今天怎么没看见许南?他没来?”
陆钦文听见陆许南的名字,眼底飘过一丝不悦,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他忙着,倒是你要多帮衬帮衬着许文啊。”
苏仁眼睛里的笑意不达眼底,“一定一定。”随即将目光落在晨夕身上,“这位是?”
“秘书,你身边的是?”
苏仁深笑,“也是秘书。”
晨夕的视线直直的撞上半娘的脸,脸色的血色陡然褪去。
宴会这种场所是男人谈生意的好地方,是女人争风吃醋的好地方。
陆钦文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晨夕,他还有别的事情要谈,苏仁也是。
于是两个空下来的女人,就遇上了。
晨夕仰起头,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味道弄的嗓子不舒服。
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清脆的叫了一声,“姐。”
晨夕一直以来都是喊半娘姐姐的,她从心眼里钦佩半娘,当年她差点坐牢的那段时间,是半娘四处求人替她疏通关系,替她找律师的。
晨夕那个时候也不过十七岁,再怎么镇定也是会害怕的,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是半娘站了出来,她去看守所里看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她学会坚强。
她还说,不要害怕,没有人会抛弃你,会放弃你。
可是现在这个场面真的很滑稽,很残忍。
半娘的眼神很冷,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她低声道:“你跟我出来。”
晨夕跟着她的脚步走出了宴会厅,去了楼梯间。
晨夕刚刚站稳,脸上就多出了五个指印,半娘这个耳光一点都没留情,抬起手就扇,如果是别人扇了她一巴掌,她立马就会回过去十倍不止,指着鼻子骂回去。
可是这不是别人,是她尊敬的姐。
“李晨夕!你告诉怎么回事!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打死你!”半娘的怒气一点都没有遮掩。
晨夕姓李。
晨夕捂着自己的脸,抬起头,“姐,我被包了。”
半娘冷笑,手提包直接扔在她身上,怒声道:“你再说给我说一遍!你这么理直气壮,很了不起是不是!!”
晨夕说:“姐,我就算跟你说谎,你也不会相信是不是?你比我聪明,比我事故,你活的时间也比我长,我不想瞒你,也瞒不过你,我不是没想过你会知道这件事,但我没想到这么快,这么难堪。”
半娘抖着唇,“我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成放屁是吗?我告诉你,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尊严,还有,一个女孩子要自爱,你呢?就是这样自爱的!”
晨夕打理了一下自己稍乱的衣服,淡淡道:“尊严能当饭吃吗?自爱能当钱花吗?”
“你质问我?晨夕,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我有十块钱我就给你十块钱!你没钱了我可以借你,你跌倒爬不起来了,我可以扶你,可是你的脸皮如果不要,就再也捡不回来了!”半娘恨铁不成钢道。
“姐,那你呢?你比我又好的上几分呢?”
人总是这样,会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说出最伤人的话。
半娘脚步踉跄,向后退了退,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和你不一样。”
晨夕吸吸鼻子,嘲讽道:“有什么不一样呢?那个男人刚刚撒谎了,你自己开了咖啡店,根本不是他的秘书,何况他看起来不是一般人,豪门之家是容不了风尘女子的。”
“你闭嘴!我和你不同,你是为了钱!我不是,我爱他,我是因为爱他才留在他身边的。”半娘近乎是靠吼。
晨夕红着眼,“没什么不同,我是爱他的钱才留在他身边,姐,我也算是继承你的衣钵,咱们两谁也不要看不起谁了。”晨夕的视线落在半娘脖子上的丝巾上,“至少我比你好多了,我和他没有爱,但他对我确实无话可说,他最起码不会动手打我。”
晨夕意有所指,半娘不会听不出来。
晨夕的犀利是天生,只一眼就看出了她脖子上的不是吻痕,而是鞭伤。
半娘被人道出痛脚,低着头,“你说的对,我们半斤八两,谁也不要看不起谁,但是,晨夕,我再说一遍,我和你不一样,我对他是因为爱。”
“你的爱真下贱。”
“彼此彼此,比不上你对子书的。”
最亲近的人手里才拿着刺伤你的刀,才知道怎么样能让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