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韵如一走,边上沈家兄妹便也识趣的起身告辞,各自回房。
乔老爷子环视了一圈留下来的姜谨言三人,视线在客厅另一头的姜慎行身上停留片刻,便疲惫的坐到一边沙发上,招手让姜谨言过去。
姜谨言走到他跟前,默默垂首站着,等着他的质问。
乔老爷子沉吟片刻。“谨言啊……”
乔旻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拿起茶几上茶缸送到他手边。“爷爷,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乔老爷子挑眉瞪了他眼,吩咐他。“你先带着慎行到楼上去吧。我想跟谨言单独谈谈。”
乔旻只得放下茶缸,朝姜谨言递了个眼色,便转身带上慎行往楼上客房去。
偌大的客厅,转眼只剩姜谨言单独面对乔老爷子。
乔老爷子端起茶缸喝了口茶,抬首对着姜谨言笑道。“谢谢你妈织的帽子和围巾,已经好多年没遇到这么合心意的,不大不小就跟量身定做似的。”
姜谨言微微一呆,这才发现,乔老爷子搁在沙发上,刚准备戴着出门的围巾和帽子,正是自己送的那套,略微有点诧异。“爷爷你喜欢就好。”仍是紧张的等着他对慎行的评判。
乔老爷子却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望向窗外。
窗外雪已经纷纷扬扬下得更大了,庭院里松树的松枝上已经积起目力可见的点点白色。
乔老爷子负手看了良久,突然悠悠道。“谨言啊,这次的事不管谁对谁错,成铭和韵如毕竟是亲戚家的人,人家难得来我这里来做客。我总也不能让人觉得我偏袒自己孙子。”
姜谨言听出他话里意思,心头一沉。“爷爷,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慎行绝不会故意推成铭的。他真的从来没有伤人的举动,我们平时都有教他的。”
姜谨言知道外人对自闭症普遍有误解,因为曾经被归类为精神病,人们总觉得他们是会突然狂躁当街打人似的。但其实他们都单纯的很,只要教育得当,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很温和的一类。姜谨言真怕乔老爷子跟其他人一样带着有色眼镜看慎行。
乔老爷子点点头。“我相信慎行是好孩子,我一看他眼睛就知道,他是个温驯孩子,不会去故意伤人的。”
姜谨言刚松了口气。
没想到乔老爷子却是一个大转折。“可我信没用,其他人未必肯信。何况我看韵如那孩子不知为何总对你有点成见,这回去跟青鹤他们家里人说起来难免不失偏颇。”
这几乎是必然的,在乔家,潘韵如都这样咄咄逼人,这回去还不得好好给她添油加醋一番。
姜谨言心中又是一阵憋闷。“那爷爷的意思是?”
“我已经让季管家去辞退杨队长,不管事情究竟是如何,你们两人把成铭和慎行托给他管,他却玩忽职守,这责任怎么都该他担下。”
姜谨言皱眉。那个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的杨队长,第一次见她放狗追她,第二次见她又摊上这件事,照理说,她有充足的理由赞同乔老爷子的决定,但没由来的,姜谨言脑中便闪过下午季管家的话。
杨队长的女儿特别喜欢小黄人,杨队长手慢没抢到,杨队长想让我问你再讨一个。
不管他怎么趋炎附势,终究不曾作什么足以要被无故辞退的坏事,之前所做的那些小恶,也不过是为了保住工作,保住一份养活家人的微薄工资。
姜谨言沉默半晌,艰难的开了口。“若是这样,不如就当是慎行错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就说慎行看杨队长帮成铭推秋千,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模仿他样子推了下,没想到用力大了些。也不必太为难杨队长了。”
乔老爷子没想她会主动担下责任,一时愕然,竟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正沉浸在各自思绪中。
季管家匆匆从外边进来,一进门就连珠炮似的说道。“老爷子,杨队长招了,慎行没有故意推成铭,是成铭自己一个劲的使唤人家慎行替他推秋千,没想到不知怎么,就摔下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乔老爷子也是面上一喜,却也忍不住训斥他。“什么招了,说得跟逼供似的。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说说清楚。”
季管家便把刚刚杨队长情急之下说出的实情转述给两人听。
原来之前姜谨言前脚刚走,林子里便传来哈利的叫声,自从李成铭有次恶作剧放火烧过哈利的毛,哈利每次见到这熊孩子就要咬他。
李成铭一听到哈利的叫声顿时紧张不已,呵斥着杨队长去把哈利拦住弄走。
杨队长没办法,得令去驱赶哈利。
杨队长一走,李成铭见没人帮他推秋千,便又呼喝着姜慎行过来帮他推。杨队长回来时就见这熊孩子作死的单脚站在秋千上,姜慎行讷讷的上前要帮他推秋千,正要上前阻止两人,熊孩子已经叭唧摔地上了。
事后,杨队长赶紧叫了人来,但见李成铭一口咬定是姜慎行故意推他,碍于这个小霸王的淫威,又不想多生事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便推搪说自己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实则从李成铭要呼喝着姜慎行帮他推,到他作死在那里玩凌空飞跃,杨队长全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杨队长原以为撒个小谎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避祸不成,反而惹祸上身,最终还是落得个被辞退的下场,便索性把实情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