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慌忙开口解释,手臂紧紧缩紧,唯恐她离开他的世界。
天心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翻身,用力的推开纳兰邪,眸子里的冷意爆发,反手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红肿、清晰。
他腹部的血色,一点一点渲染了他的蓝白相间的病服,犹如一朵妖艳的玫瑰花。
“不是我想的那样?”她眸子含着恨意,“纳兰邪,是我太傻,一次次被你耍得团团转,这次你又想拿什么借口堵塞,你害我还不够嘛!”她字字珠玑,每一个字含着冰冷的厌恶。
清澈的凤眼,占据了厌恶,憎恨,毫不掩饰,灼伤了他的心。
“老婆,我不是想骗你,我一直想告诉你的,可是我怕你生气,怕你离开我,所以我才······”纳兰邪不知所措得解释,可每一个字,更让天心生气。
她讥笑一声,眸子冷淡,“可是,你还是骗了我,纳兰邪,你应该还记得你问过我,如果有一天你骗了我,我会怎么样?我说过,不原谅。所以,我不会再原谅你,一辈子恨你。”
恨,他的步子打了个踉跄,身形有些狼狈,他的眼睛是极深的纯黑,里面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晶莹闪烁。
“你,恨我?”他声音沙哑至极,带着微不可听的颤意,这是她第一次说,她恨他,只因为,自己骗了她。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犹如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她真实的情绪。
“纳兰邪,因为你,我做了六年的噩梦,每一个深夜,我都被噩梦惊醒,脑海里永远是那天你的兽性,我的苦苦挣扎,我求过你,放过我,而你呢,不顾我的恳求,”她的泪光闪闪,微微仰起头,咽下泪,讽刺讥笑,“更可笑的是,我把你当成了救世主,你说可笑吗?我心心念念来救我的人竟然是襁爆我的人,那个时候我真想咬牙自尽,因为我脏了,配不上你了······”她笑得绝美灿烂,眸子对上他狼狈的狭眸,“你说好不好笑,真是好笑?”
她笑,笑自己的痴傻,笑自己遇人不淑,笑自己太过于的天真,笑得眼泪直流,可心,好痛,好痛。
他明亮如星辰的眸子狼狈得躲开她的视线,脑海里被她的话震惊,她,她心里爱的人是他。他的眼底干涩,想笑,嘴角翘不起弧度,好好的一切,原来都是被自己撕碎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
“对不起,对不起,”他除了这话,无话可说了,他欠她的,伤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呵呵,”她冷笑,“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我所受的一切了吗?纳兰邪,谢谢你,真的,让我死心了。”她转身,就要离去。
他的眸子瞪大,腹部的血因为他的粗喘,流得汹涌,跌跌撞撞得上前拉住天心的衣角,视线模糊,脸色苍白了几分,“不要,给我一次机会,老婆,你不能因为我的一次错误,就给我判了我死罪。”
她转过头,拂去他的手,清冷高贵,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人,“陌路人。”他于她,以后只会是陌路人,擦肩而过而不识。
一句话,结束了他们的关系,击碎了他微弱的希望。他怔怔,站在那。
如风的女子头也不回得往外走去,清冷而绝情。
“砰,”骨头撞击在大理石地面,清脆、狠戾。
她站住,立在门口,长裙飘飘。
他跪在地上,身形挺拔笔直,如不屈的松柏,又如遗世的寒梅,乌黑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爱的人的后背,“别走,求你别走,求求你别对我死心,你可以不理我,可以生我的气,但求你别死心,你若走出我的世界,我会死。”他的眸子里的深情和绝望是那么清晰可见。
男人膝下有黄金,他的尊严,他的面子,也比上她的回心转意。他爱她,爱过了自己的一切。
她的背僵直。
——天心,你知道你对他来说是什么吗?是命,是药,是一生的执念。
——他爱你,爱过了他自己,他可以没有一切,只要有你就够了。
——你别再折磨他了,他受的苦够多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无疑在他的心口插了一刀,让他再没信念活下去了。
——没有你,他会死。
那一句句话,浮现在她的眼前,他会死吗?她的眸子微眯,酸涩、刺痛,那颗被他伤害的心,渐渐软下。
她的心思百转,思绪混乱,千千百百模糊了她的思绪,空白一片,慌乱得逃离了这个窒息的地方,步子凌乱。
他痛苦得闭上了眼,她真的死心了?这个意识,让他脑子里空白一片,白茫茫混沌的世界,他的瞳孔渐渐放大,身子不由向后倒去······
······
白茫茫的水汽隔离了里面和外面的景物,昏沉的气息蔓延,如地狱里忘川河的味道,死寂、茫然。
他的手指,划过车窗,只写了一个“一”字,空洞的眸子透过清晰的“一”看着窗外,麻木,孤寂,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一人,徘徊流浪。
坐在身侧的品邵杰轻蹙眉,捏紧了拳头。
品邵杰还记得,那天晚上,血色蔓延,洁白的大理石上犹如聚集了妖艳的血蝶,邪魅俊朗的他昏倒在那,狼狈、安静,犹如一个睡着了的孩子,就这样昏睡了一个星期,隔离世界,漫游在自己的世界,不知,不醒。
醒来后的他,就这样,如六年前一样,死寂在自己的世界了,对这个俗尘麻木了,冷情了,而他的世界里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与荒凉,而他如流浪的僧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邪。”他轻声喊了声。
那个人陌生得看了他一眼,转回头,继续望向窗外,仿佛他于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应该说,就是个陌生人。
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人,若说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太阳——天心。可是,太阳不升起来了,他的世界再也不会有温暖了。
品邵杰复杂得看着他,他的身子消瘦,几乎成了一根竹竿,脸颊上的颧骨凸出,哪还有之前的俊美、魅惑众生。他就像个活死人,活着的行尸走肉。
忽然,“停车。”
司机很快得刹住了车,而他,猛地推开车门,朝外面奔去。
“邪,你去哪!”品邵杰一个利索,飞奔过去。
挺拔单薄的身子站在那,眸子里有了一丝光亮,却是落在背对他的肮脏的小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