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缺席雷峰之战,靖沧浪内心总有些歉疚。但因帝如来的存在,鲲尘千古从未想过,无惑渡迷竟会战死于号天穹之手。
当年五人封印灭神,唯今仅剩一人存世。此刻再闻战友身亡之讯,靖沧浪虽是怒从心生,却还是强抑恨火,确认道:“先生来此,只是为了知会我此事?”
“不,是帝如来托我来此转告,凌主不必执着他之下落。在恰当的时间,他自然会履行他之责任。”
“嗯?”
本还为帝如来失踪而忧心,靖沧浪闻言即欲追问,却见对方缄口不言似是不欲多提。
静立少顷,言扁舟了却职责,抬手紧了紧衣襟,抄起双袖放目远眺无尽冰面,岔开话题感慨道:“冰天雪地,不染俗尘,立足其中,确令人心神舒广,大感宽怀。”
“可惜,冰封数十载的天河,也有裂解的一天。”
“凌主已决定再入红尘?”
“灭神为恶祸,灾龙造兵燹。盟友罹难,帝如来无法出面,敌人更已挑衅上门。不论为情为仇,靖沧浪入世之行,已是不可回避。”
声落一瞬,但闻剑啸冲天。朔风刮面,寒雨疾落。靖沧浪拔剑出鞘,凝冰如镜的天河登时应声开裂,破断之处飞旋阵阵冰晶,骤见怒浪擎霄,爆散漫天水瀑。
“有劳阁下来此转告。只望日后再会,你我是友非敌。”
为保两名好友不受打扰,鲲尘千古送客原是情理之中。而若来人果真可交,自不会因一句行端坐直的话心生不满。语音平静暗含送客之意,靖沧浪非是无礼,只因坚持情有亲疏。
“哈,我不耐寒。这里天寒地冻,也未想过久留,请。”
言扁舟见状,却似早知靖沧浪脾性,干脆利落请辞转身,一脚踏出百丈之遥,须臾已消失在天河地域边缘,隐入茫茫天地。
而由天河归返路上,神色悠然的言扁舟,足下前进之速却若神行,一日工夫便已来到天工八月泉外,中途遭遇意料中的青年修者。
“大梦癫狂自有凭,浮生泡影醉青灯。江河水月千杯饮,酒海徜徉一剑僧。”
背剑青年半倚山石,一手倒举葫芦口,悬空划出条晶莹酒线,落入口中:“嗝,这位兄台,能向你打听一个人吗?”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帝如来的下落,缘醉莫求。”
手中酒葫芦停在半空,如梦似醉的邋遢青年,懒散目光陡然一凝,笑道:“明人之前不说暗话,你既知我来意,又何必刁难呢?”
“天君号天穹放出情报,让你们打头阵试探我。但你就不曾想过,如果我有帝如来的下落,当日又岂会不帮忙救人?”
“哦……”
缘醉莫求皱眉道:“你果真不知?”
“重要吗,在你无法坚定自身道路,又怀疑帝如来的根性之时,见到他有何意义?”
足下不停走入山谷,言扁舟一边回应,一边灵活转动视线,欲寻水弦下落。但在原地除了一堆碎石屑,再无水汽蒸腾,狼藉之中竟已不见关键之物。
“坏了一处好景,可惜。”
“你在找它?”
“嗯?”
一根水弦在手,缘醉莫求目露询问之色。言扁舟眼珠微微转动,开门见山道:“说吧,你要怎样才肯将此物交我。”
“唉,我可是难得糊涂,当然你得先说明用途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