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商岚分开后,萧衍走过几条街,拐进一个地下车库,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前。
见左右无人,他从前车轮上取出钥匙,拉开车门,一路开到延安路爱克莎酒店门口。
门童礼貌上前,帮忙停车,萧衍径直走进酒店侧面的外交官餐厅。
早就坐在包间等人的中年男人见萧衍,亲切招手,“大忙人,终于有空了?”
“怎么约这,”萧衍摆手对服务生点头,“咖啡。”
服务生笑着点头,礼貌地退了出去。
“这儿不正合适么?”程德笑得很有内涵,“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急什么,网收得太快,能捞到的鱼都吓跑了,这次鱼太大,一不小心会被扯下水……”
萧衍顿了顿,接过服务员的咖啡,待服务员走远,解开大衣两个扣子,环顾四周,“程司长,这拨人以目前我掌握得情报还不足以把他们都挖出来,至少还要半年时间。以后你没事儿少见我,容易打草惊蛇。”
“我这边大可放心。”程德眯缝起眼,打量萧衍,“你的女人口风紧么?”
萧衍端起咖啡,笑了,“呵,消息够快的。”
“毕竟保护你的安全,也是我的工作。”程德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一沓资料,“这个女人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她上次既然能查到那辆车的车牌号,十有八/九对你身份起疑了。你先断了吧,女人太误事。”
萧衍打开资料看了看,发现查他车号的金良是金玉的堂哥,笑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能坏什么事。再说她就是个闷葫芦,拿刀架着她也不会说。”
“未必吧。”
萧衍没有理会程德的促狭,从手机上发了一张图给他,“我还有事想让你帮忙。这些资料你能弄到不?”
程德看着照片上的一排手写汉字,愣了,抬头看看萧衍,低头看看照片,再次恍然抬头,呆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中医了?”
“不是我,”萧衍耸耸肩,“她要写博士论文需要的资料。”
程德愕然看了看手机,再次抬头:“……所以呢?”
“她脸皮薄,一趟趟跑着求人难为她了,你暗中帮帮忙,通融一下,尽量配合地把这些资料送到她手上。”
萧衍回忆起她的日记的内容。
最近几页都在写:明天一定要打电话要资料……不能再拖了……又没打……真没用……明天一定打……
最后似乎是为了鼓励自己,她还画了几颗星星和一只大肥猫。
想到那只猫,萧衍兀自笑了。
画得还挺像小白的。
“资料倒是没问题,等等,”程德百思不解地抬起头,“为什么她怀疑你身份,还让你住进她家呢?”
萧衍弯起嘴角,“你说为什么呢?”
程德不想回答,低头喝了口咖啡。他转念突然明白了什么,抬头问:“你前几天跑去和田捡玉石,是不是也是给她的?”
“是啊,”萧衍打了个哈欠,喝了两口咖啡,“我现在手里没钱,只好先拿石头抵。”
“真有你的。”
“还有一件事。”萧衍的手指无意敲了敲杯壁,“上回我让你查的那个人,最近别让他太好过,但也别做绝。”
“上次……高、高什么来着?”
“高少白。给个警告就行,不用降,让他一直上不去就行了。”
程德笑了:“只给他海市蜃楼的希望?这可比把他刷下来狠多了。”
萧衍放下咖啡杯,“我晚上飞机回北京,周六回来。”
程德一直在蒙圈:“这周不是就要开两会了?你周六回来,周一早上又得走,什么事儿这么要紧?”
萧衍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严肃道:“回来吃包子。”
放着国宴你不吃,你回来吃包子?
程德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太气人了。
头疼了半个月的商岚周一鼓起勇气打了一个电话,对方意外地配合把材料给她邮到了医院。
每次都要各处跑,各处找人帮忙,这次居然这么顺利,商岚不免心虚,暗戳戳地想是不是张老师帮了忙。
得到了资料后,商岚每天晚上都在分析数据,也没有太多时间想萧衍,只是早上给院子里的月季浇水的时候,还是会发呆,忍不住想他在做什么。
他送的一堆和田玉籽料,被她摆在了花圃周围当了装饰品。
花圃的一端,她特意用三块石头做了个标记,下面埋着她从萧衍手中抢来的一块骨灰。商岚担心骨灰会被腐蚀,特意将它用干净的毛巾裹好,放在一个盛饼干的小铁盒里。
商岚偶尔浇花的时候会想,萧衍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块骨灰送回它应该在的地方。
但看萧衍那记仇的样子……估计没可能了吧。
不过就这样把骨灰埋在黄土下,开出花来,也不错。
周四早上,熬夜后打着哈欠醒来的商岚欣喜地发现,月季的小绿芽已经钻出土来了。
她激动地用手机照了几张照片,很想发给萧衍。
不过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她联系不上萧衍,所以只笑着摇摇头,整理好上班要用的资料,起身给小白准备好了猫粮和水,离开了家。
如前几天一样。
但又有点不一样了。
那破土而出的小绿芽,像某种暗示,蕴藏着蓬勃的生机,放肆生长在不起眼的一角,带给人刹那欣喜后,谁都没有太过在意,一如爱情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