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_Himeno
我望了一眼身边愁眉苦脸到就差把“纠结”两个字写在脑门上的飞鸟,内心悄悄叹了口气。
这次可真没办法怪她多虑,这完全是我的过失。
平日里总是揪着应该提高警惕这点对飞鸟说教,结果得意忘形自己撞进麻烦里的反而是我,真是太丢脸了。
脑子里光想着抓住了逃出这座“监狱”的机会,却忽视了事件本身的危险性。
仔细想想也是,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两件事有什么联系,但去执行“任务”的薇薇安小姐受了如此重伤,说这任务单纯且没有危险实在是有些难以令人信服。
尤其是从露娜那里得到了关于华恩斯坦家的详细信息之后。
在今天之前,我对他们的了解仅仅是“传说中的四大家族之一”的程度而已。
我对这些神秘的魔法世家的逸话并非没有兴趣,但是别馆的书库中却并没有介绍的书籍。毕竟从魔法世界的人数来看,实在是没有专门写作这种八卦书籍的必要。写出来给谁看呢?更何况魔法家族的秘辛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掌握的,而掌握了秘密的人显然也不可能有那个闲心去“科普”。
与戴维会长和艾雷克托他们聊天的时候倒是提起过类似的事。不过对我来说魔法这充满未知的事物本身比糜烂的家族纷争有趣多了,所以这类八卦话题经常性地被我抛诸脑后。
于是,就造成了我完全不了解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的恶果。
据露娜所说,华恩斯坦家不仅仅是旧时代的四大家族之一,也是四大家族中唯一幸存的一支。
在距今60余年前,也就是大约二战发生的时候,魔法界同样也遭逢了一场巨大的浩劫。现存人数最多也最为活跃的欧洲魔法师团体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人数,尤其是顶尖魔法师的数量因此锐减。
露娜当时并不在欧洲,因此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战争。因为在战争中伤亡最大的永远是普通士兵,而那次浩劫却恰恰相反。精英魔法师几乎丧失殆尽,反倒是普通的魔法师与学徒们多有幸存。所以露娜并没有用战争争斗这样的字眼,而是以“灾祸”来称呼。
在那次灾祸中,曾经的欧洲最大魔法结社黄金黎明几乎被彻底摧毁,作为旧派势力代表的四大世家也伤亡殆尽。两家彻底灭绝,一家失去消息,唯有华恩斯坦家保留了些许血脉。也正是这次毁灭性的打击,令整个欧洲魔法界出现上层真空,才给了当时没什么势力的蔷薇十字会迅速壮大填补空缺的机会。
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才能造成如此后果,说实话我十分好奇。梅林先生当时难道没有做什么吗?戴维会长又是怎样抓住机会扩张势力的呢?令人在意的地方很多,但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问题的关键,在华恩斯坦家身上。
按照露娜的说法,华恩斯坦家在四大家族中确实实力最强,但也仅仅是强出一线而已,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四家表面上一片和睦,暗地里其实也在互相竞争。在这样的状况下没有爆发什么大的争斗,就说明各家的实力其实在伯仲之间,互相之间也颇为忌惮。
实力差不多的四个家族,在遇到了同样的灭族打击时,三家灭亡却有一家幸存,这就很可疑了。
按照当时整个魔法界的惨状来看,这多半不能用运气来解释。那么可能的原因就只有两个——华恩斯坦家秘藏着什么底牌,或者他们就是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
其中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战后华恩斯坦家的日子也相当地不好过。曾经在魔法世界里呼风唤雨的大家族,现在整个搬到了黑森林的旧宅附近封闭起来,与外界的交流也大幅减少。作为事件的策划者还沦落到这步田地未免也太凄惨了点。当然,事态脱离掌控最终导致两败俱伤也不是不可能,但露娜口中“站在魔法世界调停者立场上”的梅林先生对华恩斯坦家的态度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那他们应该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才对。至少这说明梅林先生并没有掌握到相关的证据。
那么,华恩斯坦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在这之上,华恩斯坦家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
在发生那场巨大变故之前,华恩斯坦家就一直有各种各样微妙的传闻。比如梅林先生所说的接触各种禁术之类。加上华恩斯坦家作为大家族容易被敌视,行事风格也并不值得称道,于是久而久之便有了“魔王家”这样的“雅号”。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偏向黑的灰色。
这样看来,梅林先生说薇薇安小姐只是奉命去“观礼”,或许只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避重就轻的讲法。至于真实的状况,大概要等我们确定成行之后才告知了。
好吧,在已经意识到掉进坑里的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飞鸟的意见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姬乃的判断”,露娜那边的态度就更可恶了,百无聊赖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不就是早餐吃面包还是米饭这样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的判断吗……
直觉告诉我,我们应该踏出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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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到了。两位请进。”
艾雷克托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在会客室门边站定,左手打开门,右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我向他点点头,带着飞鸟走进了会客室。艾雷克托随后也走了进来,轻轻关上了门。
嗯?他为什么也跟着进来了?
我向艾雷克托投去疑问的眼神,他却只是苦笑着挠了挠头。
至于飞鸟则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有些紧张的眼神在并肩而坐的两位大佬身上来回移动。
……这架势也太诡异了。这两位怎么看也不像是随随便便就促膝长谈的关系,那么这样的座位安排就只有一种理由了。
“姬乃君,飞鸟君,你们来啦。快请坐。”
戴维会长亲自招呼起我们,梅林先生也对我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拉起有些茫然的飞鸟,硬着头皮坐在了两人对面的沙发上。
这算什么?面试?见家长?还是审问?
显然哪个都不正确,但是紧张程度上怕是不会输给其中任何一个。
“尽量别说话,交给我来处理。”我向飞鸟使了使眼色,看到她轻微点了点头之后,我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投向了面前的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