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吕程说话的空当,杨玺和聂凤萍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行囊应该都放在了寝室里,聂凤萍只提着一个帆布提袋,一边拍打着墨绿呢子外套上的土,一边朝夕时看过来。
可能是夕时之前的话说得有点重,聂凤萍在注意到吕程后,神色顿时一紧。
她应该是觉得吕程在找她的麻烦吧。
夕时有些窘迫,试着往旁边挪挪,谁知吕程果真将身子靠在夕时的登山包上。夕时抽身,他顺势就踉跄了一步。
“好险,亏我天天扎马步,否则就要带着你一起栽垃圾桶里去了。”
吕程夸张地朝夕时呲了下牙,可他发现夕时的注意并没在他身上。
顺着目光看过去,不由哼笑了一声。
他俯身在夕时耳边小声说:“你瞅瞅人家妈妈看我那眼神,这误会可大发了吧。”
夕时的耳朵痒痒的。
她下意识往反方向躲,吕程却一把将胳膊搭在了夕时的肩膀上,“我这样像不像恶霸?”
“你别无理取闹。”
夕时不禁疑惑,这个时候的吕程和她之前遇到的吕程真的是有天壤之别。不再是那种深情款款的执着模样,也不够稳重,将无赖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只相差四年,这原本的四年里,吕程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怎么有这么大的变化。
所以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吗?阳光的,嬉笑的。
夕时的胸口闷闷的。
“你松开我。”夕时皱起眉头,说的很强硬。
吕程对夕时的话没反应,掏手机看了下时间,揽着夕时的肩膀往前走,“都这个点儿了,我带你吃饭去吧。有家面馆,牛肉面地道极了。”
他的劲儿很大,胳膊的重量都压在登山包上。
只有手,箍着夕时一侧的肩膀,硬掰着她转身。
夕时头大,这画面戳在别人的眼里不知要误会成什么样。她不想给吕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任何人对吕程产生猜忌。
可吕程真是不由分说,就这么大剌剌地揽着夕时。
夕时有些恼了,用劲想要甩开吕程的手,可是身后有登山包挡着,没帮她反倒阻碍了她。
“吕程。”
她大喊一声,“你有完没完?”
吕程一脸无奈,“气性怎么这么大?”
夕时真的生气了,抠着吕程的手想将胳膊从脖子上绕下来。她恶狠狠去瞪他,可是啊,多大的气,在看见他嘴角颇显纵容的笑容时,都被紧扼的喉咙压在气管里。
如果这是个陌生人,她的手大概已经扇到他脸上去了吧。
但他是吕程。
夕时看着他的脸,总是想起四年后的那个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要求她——
“五年后,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夕时心里难受,她没找他,甚至回到了更早的时间。
他这样无忧无虑,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脸上扬着明媚的笑容,调侃的时候,眼睛里总是闪着碎光。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四年的时间里蜕变成那个成熟隐忍的吕程,但她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她,是不是吕程可以一直这样肆无忌惮热情洋溢的生活下去。
夕时嗓子发干,一字一字地说:“你太让人讨厌。”
就这么一句,六个字,吕程的手从夕时的肩头抽回来,慢慢攥成了拳。
夕时觉得胃像拧抹布一样拧搅着,手心里都是汗,腿也跟着抽筋。
杨玺跑了过来,“同学……”
杨玺的脸有点红,咬着腮帮子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
但就是这样,夕时仍觉得他是个救星。
她拽了下杨玺的袖子,撑着眼睛对他说:“我请你和阿姨吃面。”
杨玺啊了一声,随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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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三人渐行渐远,吕程站在原地就像个小丑。
他愣了一会儿,了然无味地走回宿舍。
一直躺在上铺看书的魏毅然扶了下眼镜,探过身问他:“怎么了?刚才还意气风发跑下去,怎么这模样回来了?”
趴在窗边的李耕嘿嘿地笑:“他啊,偷鸡不成蚀把米。”
魏毅然不知所谓,转头去看吕程,正瞧见吕程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瓶砸向李耕。
“说谁是鸡呢!”
李耕弯腰闪过攻击,直起身笑得更猥琐,刚要开口,这才反应过来,“呦,程子,你怎么还帮那女的说话了?真看上了?”
吕程直接栽进下铺,胳膊搭在眼睛上,过了会儿说:“没劲。”
“是没劲。”李耕从窗边走过来,“那女的什么眼光啊,不是看上英文系那个书呆子,就是看上杨玺那种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傻帽。我说程子,这个系花那个系花的成天追你,你眼光也放高点好吧。”
魏毅然来了点兴致,“那女的长得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