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总觉得刚才的举动足以说明一切。
她没谈过恋爱,却见过不少。亲密的举动最容易引人遐想,就算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也绝非一般。不过吕程就像了然一切似的,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看着她。
这让夕时有些难以理解。
他凭什么不信。
“是男朋友,怎么了?”
夕时躲着他的眼睛,心有余悸,拉着聂凤萍紧走了两步。
聂凤萍这回倒是动了脚,但走出一些距离,还是对夕时说:“姑娘,其实他们送我也一样的。这包太沉了,你拿着怪沉的。”
夕时不听,赌气似的,将蛇皮袋子直接扛上肩头,但用力过猛,人差点向后仰过去。
这一偏头,发现吕程和他的朋友就在后面跟着。
夕时想了想,对聂凤萍说:“那几个男生在学校出了名的,不是什么好学生。没听他刚才说吗,杨玺住在他们楼下,嫌吵就总是上去让他们消停消停,他们肯定怀恨在心的。他们不是杨玺的朋友,万一将您领到别处去怎么办。”
聂凤萍经历过丧偶和亲戚逼债,人心能有多险恶,她想象得出。
但是……
“我瞧着那几个孩子挺好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
聂凤萍住了嘴。
夕时说得像模像样,好像吕程和他的朋友真的是这学校里恶霸一样的人物。夕时接过无数的委托,论起撒谎,她应该迎刃有余。但事实上,她虽然眼不眨色不变,但后背却凉飕飕地冒着冷汗。
更何况吕程就在身后不远,他会不会听到?
不想再和吕程扯上关系了。
遇到是必须的,相处就没有必要了。她做不到大公无私将位置再次让给“夕时”,也做不到含情脉脉让吕程一等等她九年。
她回到这个时间,注定是一场无缘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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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男生宿舍楼用了不少功夫,印象和实际的路还是有差别。
不过好在是找到了,跟门口的宿管师傅说了声,夕时带着聂凤萍上了二楼。
杨玺的宿舍在208,夕时在走廊上回头望了眼,吕程和他的朋友径直上了三楼。
夕时松了口气,聂凤萍已经敲了门。
屋里有个粗犷的声音,“敲个屁的门,进!”
夕时顺手把门推开,八人间的宿舍乌烟瘴气,一个裹着棉袄的男生在收拾床铺,一个留中分头的男生对着墙上的镜子不停给头发抹发胶。还有个头也没抬的男生坐在桌子前,一边抽烟,一边死命敲着键盘打游戏。
夕时问了一声:“杨玺在吗?”
打游戏的男生刚好被人灭了,挺气愤地回过头,打算找“罪魁祸首”算账。
但是回过头,不仅他愣了,夕时也愣了。
游戏男惊讶过后,咧着嘴角,一脸坏笑地朝宿舍深处喊:“呦,杨玺,有美眉找。”
他这抑扬顿挫的声调在夕时耳朵里,更加和记忆中的人对上号。
这个游戏男就是上次回溯,吕程带她住的旅馆里那个前台男人。
气势汹汹教训人家开房的。
之前吕程说过,那旅馆是他一个同学朋友开的。所以——
这个叼着烟,一脸色眯眯样子的男人,不仅是吕程的朋友,后来还在t大附近开了个旅馆。
并且,这个人还和杨玺住同一间宿舍。
夕时不由苦笑,这次回溯,看来真的要改变不少人的命运。
正想着,一个穿套头毛衣的短发男生,本来弯着身子在最里面的宿舍床上叠衣服,听见声响探身出来,四方脸,宽额头,五官很普通,给人一种老实巴交的感觉。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夕时,“阿妈?”
游戏男来了兴致,“我操,你这段位高啊,上来直接就喊妈。”
夕时皱了皱眉,这个男人的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她往旁边挪了一步,游戏男看见聂凤萍,没趣的嗨了一声,蔫蔫回过身。但眼睛却还总是往夕时这边瞟。
杨玺已经走了过来,聂凤萍看着他,严厉地板起了面孔。
杨玺脸色有些僵,“阿妈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聂凤萍朝屋里望望,宿舍乱得够呛,地上又是盆又是水壶,还有一堆烟蒂。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杨玺说好,转身拿了外套,回来时注意到夕时,聂凤萍的声音柔和下来,“多亏了这同学,不然学校这么大,我怎么找到你这儿来。快把东西接过去,姑娘手都勒红了。”
杨玺忙接过蛇皮袋子,“麻烦你了。”
夕时摇摇头,聂凤萍说:“真谢谢你了姑娘,知道你有事,快找你男朋友去吧,谢谢你呀。”
夕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聂凤萍是来劝杨玺不要南下打工的,她作为外人,聂凤萍怎么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和杨玺对峙。